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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无宵禁，才子挑花灯。
中秋照寒月，淑女歌笑声。
——《中秋南郊记事》
中秋说到就到，秋雨说来就来。
也是天意，这雨白天一直下，一到傍晚就停了。
半个天空的彩霞，美不胜收。
袁天青从北郊回了长安，到了府中，两位公主都去了南郊，府中只有夏琼在。他第一句话便说：“琼儿，我一会还得回去。今年第一个中秋，那些新人，我得给他们立个规矩。不然的话，今天就是北郊的一个缺口。”
夏琼说：“妾身懂，在新事情上，你总这样。你又总做新的事情。”
“埋怨我了不是。那我多回来……”
“别。你回来的多了，她们都跟着你，看见妾身，她们都会觉得不舒服。你就像现在这样，就好。妾身跟书帖较劲，反而舒服。哎呀想一想，你做的事真是大事，东郊妾身去过，南郊也转了两个时辰，都好，所以就很好。”
“你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怨的。没有人愿意过这种日子。”
“也就你会在意妾身怎么想。”
“不提这些糟心事。”袁天青甩甩头，“我前段时间得罪宜丫头，答应给她弄个云霄飞车还有摩天轮，我这两天弄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东西，便试着弄了一下，今天刚好弄成，给你带来了。一会给你做点吃的。”
“好啊。”比起吃的，夏琼更期待陪伴。吃的早晚能吃到，今天过去不会再来。
他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台机器。
挺重的，夏琼说：“福春去哪了？”
“中秋节，让他团圆去了。”
“一般到了佳节，不都应该更忙吗？”
佳节请客摆宴，哪有让下人回去的？就算没事，留下等事也不能走。才是习惯。
所以说，对于下人，节日通常不是节日，节日只会更辛苦。辛苦忙碌的人，若是哪一年不辛苦了，往往比正常人更喜欢那一天。对于节日的情感五味杂陈，没法说……
袁天青说：“将心比心，谁家都想团圆，又没啥大事，不必揪着人不放。”
夏琼闻其理，以为然，叹说：“可惜，好多人离家太远。不能回去看看。”
“他乡变故乡，事实总如此。”
夏琼却说：“听你这么一说，妾身倒想把珠儿和其他一等下人的家人都接到长安来，让他们团聚。至于巴城和姑苏，就让管家和皇上的人一起看着。又怕这样会耽误事。”
“不耽误，北郊那边比较严肃，但东郊好安排，几十人上百人都不算是。”
夏琼说：“那妾身就跟他们说说。”
“说吧。”袁天青满口答应，“哎，川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中秋他不回来了。我爹也去了万年县，说是过半个月才回来。川儿倒是经常寄信鸽来，话多就寄信。他说啊，万年县那边算是平静，没什么大事要案，就是县里的百姓太喜欢模仿。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呵呵。”
“这句诗，应该是句童谣吧？”
“对呀。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汉朝乡里人喜欢模仿城里，城中女子头发梳得高，眉毛画得长，袖子宽大，乡里人就把头发梳更高，眉毛画半张脸，袖子用一匹布，咯咯，奇怪得很。现在万年县那边便是这么模仿的，听说他们弄出了一把一丈高的折扇。”
“有毛病啊。不过，这也算是民间艺术，他们吃饱了撑的，玩呗。”
“不该玩，他们还没吃饱呢。”
“还没吃饱吗？”袁天青反问。
“万年县一年的税收，不如你三五天赚得多，你说呢？”
“唉，慢慢来。长安的钱辐射出去，需要时间。”
“钱还能辐射出去，什么意思？”
呃，辐射大概是个新词。
袁天青从问题里注意到这个词语，解释说，“辐射的意思就是，你看着夕阳，半个天空的彩霞都源自太阳，以太阳为中心，辐射出去。钱的辐射与之类比，意思就是，钱从长安辐射到万年县，需要时间。这么说不大清楚，但你仔细想想，如果长安富裕了，万年县是不是也会随之富裕。”
“是，别把妾身当傻子，妾身能听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对，就是这个理。一城得道，周边全享福。”袁天青一边点起机器的炭火，一边解释说，“要说这个银子，也是有价值的。而且银子的价值会波动，银子多的时候，就会贬值，现在就是如此。对此，我可能要负一点责任，我深感荣幸。最近东郊、北郊、南郊，我往外撒的银子太多了，大家手里的银子也太多了，所以市场才那么火爆。手里有钱啊，谁不想过点好日子？但是，长安却没有那么多货可以卖，同样的货物，钱多了，当然就得涨价。现在长安很多东西都在涨价，也因为这个钱多，长安的生意特别好做。所以，最近多准备点货，都能卖出去……”
“你叫妾身准备，还是你准备？”
“我准备。我准备就行，你做你喜欢的。”
夏琼问：“你北郊忙完了？”
准备这准备那，想一出，是一出？
“都慢慢交代下去了。”袁天青说，“但是那边的事比较严肃，牵扯到水泥厂，军队，军校，都是皇上点名要盯着的。所以花了好长时间……”
火已经烧热，他踩着踏板，机器里有什么东西在转。
他将准备好的糖倒在里面。
只需片刻，糖化成糖稀，在高速转盘的催动下，从细小的孔里飞出来。
夏琼看得稀奇，心神从别的话题里扯回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棉花糖，可是大昌不大种棉花，袁天青找了许久，御花园、长安城，也都没找到棉花，这个名字有点不合时宜。
袁天青说：“还没起名字，你起一个？”
他拿了根竹签，把糖拉扯着卷成一团。一边踩一边扯，歪歪扭扭的。
夏琼问：“这是什么做的？”
“你不是看到了，就是糖啊。”
“糖会长成这样？”
他伸手拿了一朵，递给她，“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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