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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宫中御医暴毙数人。宫中妃子传言，御医怨魂索命，剑指皇后。皇后请道士做法驱鬼，昌灵君下旨杀入宫之道士。
长安道士皆奔逃别处。
天降大雪，皇子女比诗，慧云公主第一，齐王次之，晋王再次之。
翌日，御史中丞上奏：晋王输之无理。昌灵君检查皇子女所作之诗，赏慧云公主金首饰一套，罚晋王、齐王及御史中丞抄《诗经》三遍。
边将奏：草原大雪，突厥欲寇边。
——《大昌天康十九年实录》
曲水庭宴结束之后数日，天降小雪。袁天青花钱雇了可怜的兄妹做仆人，让他们住在租的民房中，傍晚收手套，付工钱，白天摆摊售卖。
三种材质手套，每双皆作价500文。
但顾客只要出300文，也可卖。
这东西不难模仿，若是卖得贵了，只怕人家不买，反而买羊皮丝绸自己做。就算是300文，愿意买的也只有有钱人家，或者四肢不勤的读书人。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个个都会女红，只要有羊皮，有丝绸，分分钟变出手套。
但有钱人家不会在乎这么点。
第一天兄妹俩出去摆摊，带了皮手套60双，丝、绸手套各50双，只半日便卖了个干净。光是巴城王王府就买去了丝绸手套共70双，皮手套20双。
这些几乎全是500文一双卖的。
财神客栈，兄妹俩提钱来报：共卖得72两银子，7贯钱零700文。
袁天青蛮高兴，说：“卖完了？看来这生意比我想的好做。不过之后还不好说。吕德厚，德云，你们兄妹俩做的很好，这七百文钱赏给你们。德云跟那些妇人相处不错，这7贯钱你拿着给她们发工钱。这些银子，德厚，你取50两去买羊皮、丝绸，稍微扩大一点规模。你俩不要偷奸耍滑，以后自然有你们的富贵可享。”
吕德厚拉着妹妹拜道：“恩公救我兄妹二人，我们便为恩公卖命，绝不会背叛。”
“卖命不至于，只是用你们的才智和力气……”正要叮嘱一番，外面忽然有人大吵大闹，袁天青在房间里都听到有人喊他：
“袁天青，你给老子出来……”
听这口气，火气可不小，要打架啊！
袁天青说：“生意不好做，你俩别跟我一起出去，做好生意，别的事不要管。”他起身要出去，又多说一句，“就算一会打起来，也不要插手。”
吕家兄妹一起拜道：“是！”
袁天青开门下楼，见那一楼大厅，老板和伙计正用力劝阻来人。那来人嚣张得很，对着伙计拳打脚踢，但他貌似是个才子，手脚软弱无力，并不能真正地伤人。老板便在旁好生劝阻，“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袁天青伸手阻止他们，对诸位拱手，说道：“兄弟，咱们见过么？”
“你个王八羔子，不认识本公子了？”来人继续嚣张，“当日在那曲水庭宴，你对了本公子的占得清秋一半好，对的是算来明月十分圆，不记得了？但本公子今日来不是跟你说这事，本公子要问你，你究竟把夏小姐怎样了？”
夏小姐，夏琼？她又怎么了？
“不知阁下怎么个称呼？”
“本公子姓崔，名通，字千里。”
“崔千里。”袁天青唤了一声，说，“你说的夏小姐是夏琼吧，我没拿她怎么样，我只是依邀赴宴，帮她打发了几条恶犬罢了。”
他眯眼看那崔千里好几眼。
他想问，你猜猜那恶犬都是谁？
崔千里本就大怒中，闻言更气，发难道：“好你个秃驴，敢做不敢当乎？夏小姐入寺拜佛，你招待的她，一连数月，赏花听琴，你敢说没有吗？你敢说你之前不是秃驴吗？你敢说你还俗，不是因为她的事？你个花和尚，欺负了夏小姐，还敢出现在这巴城——要不是喝酒时有个丫鬟说漏嘴，本公子还被你蒙骗了呢。”
这话含怒喷出，颠三倒四。
不过大抵说出了他找事的缘由。
袁天青想起夏琼当日所说，要为了自保坏他名声，这两天没有动静，今天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这个事，怎么听着那么怪？
一般坏别人名声，不是坏男人对付好女人的招式么？
怎么，今日倒是颠倒了？
但随机又想，“大概这就是她所说的自保之法。”
但也不一定，不一定是她——
他想，自己虽然才来巴城几日，但得罪了不少人，城里讨厌他的人不少。
若是别人传这谣言呢？
那就要涉及斗争的问题了。
涉及到斗争，咱不说一定得占人便宜，至少不能吃亏。
秉持着这一思想，他说：“你是来泼脏水的？”
崔千里骂道：“我呸，就你这秃驴，还用本公子泼脏水，你就是个脏货。你糟践了人家夏小姐，还没事似的在她门前转悠，你一个不守清规的秃驴，我呸。今日本公子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定要让天下人看清你的嘴脸。”
袁天青的嘴脸怎么了？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只是正有人往上面抹灰。
他又不是一团稀泥，放在水中污浊一片。他是莲花一朵，即使蒙上厚厚的尘土，在水里抖一抖，依旧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颜色。
心中有此清白，他理直气壮。
他说：“你又懂了。傻名传千里的崔少爷，你说话能不能拿出点证据来。你什么都没有，就来跟我掰拆，好像你来了，你声音大，就能使我污浊。天下岂有此理？让天下看我的嘴脸，你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你还不承认。好，本公子有证据。你看，这诗是不是你写的？”
拿出一诗来，正是那《听弹琴》。
看到这诗，袁天青暗叹，全明白了——这诗是夏琼索要的，今日却跟流言一起传了出来，那始作俑者是谁，岂不是一目了然？可这事儿不太对头，她究竟为何自保，要用这种手段？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干真正伤害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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