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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二年七月十日，慧云公主大婚，除心病，愈！
——《大昌永安二年实录》
据闻，慧云公主之病，全因身中奇毒。
——《大昌皇族野史集》
慧云公主中奇毒，解毒后留有后遗症。故一生嗜睡，手颤，不能习箭。
——《大昌野史：慧云公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时的拜高堂，拜的是男方高堂，而那里只有两张空椅子。
袁天青拜下去的那一刻，感觉像是在魂游天外，站在空中看着自己，一个相处已久的陌生人，正和两个蒙着盖头的女人一起跪拜。
周围人的表情掩藏在迷雾中，笑却是清晰的，他看那一张张脸，仍旧找不到归属感。他始终无法感同身受地笑。
之前在巴城，他以为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现在却又在迷茫。
他的魂回道身体里，感觉心跳飞速，汗水湿了衣服，口很渴，很想打一个哈欠。
“送入洞房。”结束的号角吹响了。
然而，他的婚礼跟别人有些不同，因为拜堂的有两位公主。
她们分别去不同的方向，每个方向都有应付差事的味。
依前约，袁天青先被带到慧云公主那里，行掀盖头及新婚夫妇同食之礼。
进去的时候，客人们被拦在门外。
他独自往前走。
他觉得特奇怪，因为里面的那个女人，他经常听到，但今天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面。娶一个从未见面的女人为妻，如此滔天的惊险赌局，他之前竟然忘了设想：
“她究竟长什么样？”
也许没那么重要。
听说这个女人命不久矣，结婚只是挂名的。
终于把那块红布揭开了，她抬起头，用带着冷漠的笑看他，他的心猛的一跳。
当时很复杂，但他心跳加速，绝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尽管她长得很好看。
他的心猛的一跳，是因为她苍白的脸上的细微的红色丝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贫血，加上皮肤黏膜出血——结合他之前对她病情的了解，他的脑海中崩出一个可能，无法抑制：
她不会是慢性中毒了吧？
他几乎脱口而出，“你中毒了？”
慧云公主病恹恹地说：“不是中毒，就是命不久矣，吓着你了。”
袁天青又仔细看了几眼，问：“那你病情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还会头晕失眠，做梦也比之前多，你甚至会忽然看到怪异画面，听到怪异的声音，一夜之间，你的反应比之前迟钝，记性也不好，嗜睡……”
他说了一通，越说她越是疑惑，怎么全都对上了。她忍不住点头。
袁天青说：“那你很可能中毒了。”
慧云公主说：“不可能，若中毒，本宫为何没死。”
“慢性中毒，短时间死不了，但积累一段时间，就会出问题。”袁天青说，“想必你有防中毒的手段，但防不了慢性毒。”
“你说的慢性毒，是什么毒？”
“具体的，暂时不知道。但是下毒的必是你亲近之人。因为这种毒，往往要长期给你下，你现在好好想想，你身边是不是有个人，能够轻易接触你的饭菜，或者洗澡水，贴身衣物等……好，你若不信，你往后提防着点身边的人，试试看。”
慧云公主依言想了想。她想到两个人，可她立刻便想否定，她们都不可能！
可她又想到，自从她生病的那天起，那两个人就在她身边照顾。
一个照顾的是她的饮食，还亲自帮她煮药，一个照顾她的起居。
是她们吗？若是，为何会这样？
是李曼宁——她想为她的家人报仇？
是她的乳娘——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掀盖头时旁边没人。
她说：“你一片好心，本宫会注意。不过你别抱希望，御医都来看过，本宫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好了，反正你还有一个公主，你更不必为本宫伤心，你在本宫这待的够久了，快走吧，别让七妹等急了。”
袁天青说：“那你好好休息。”
本就没打算多留，何况跟她也不熟。
只是对陌生人也要劝一句罢了！
“等等。”她叫住他，“中毒的事还没有定论，你先帮本宫保密可好？”
“放心啦，我不会乱说的。”不然跟谁说？说多了还是错，不如闭嘴。
暂时不说袁天青到李之宜那边的事儿，只说他走了，慧云公主忽然站起来，迅速将桌子上的两杯酒水倒到床底下，把菜也搅乱。
然后她拿起一只酒杯，坐回床沿，待有人进来时，她缓缓地躺下去，发出轻轻的呻吟。好像比之前更重的样子。
进来的都是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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