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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谭松林到底急什么呢？
秋天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谭松林。她心中的情感如同秋天的风，既有丝丝凉意，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萧瑟。
这几年来，她眼看着谭松林从一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创业青年，逐渐变得两鬓斑白，抬头纹深邃。
那些曾经的记忆，如同旧日的照片，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那时的他们，怀揣着梦想，一同奋斗，一同面对困难，一同分享成功的喜悦。谭松林，那个曾经引领他们前行的师兄，如今却在一场辨识不清的漩涡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秋天知道，他们在合作中的管理理念越来越不合，但这并不能掩盖他们曾经共同度过的时光。
她有些心痛。既伤痛旧日的情谊，也伤痛今天的结果。
谭松林竟摘掉眼镜，俯首掩面。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秋天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谭松林抬起头戴上眼镜，对秋天说：“要不留下来吧？”
“啊？”
“你或许听说了，公司现在已经到了非常非常艰难的时候。公司的回款压力很大，现在又因为金融反腐，各个银行对基建类项目抽贷严重，我们也是其中之一。如果眼下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股价会大跌。那么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就跟滚雪球一样，我们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谭松林很是疲惫地说。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秋天不解，她负责的中台业务群不直接参与到一线项目中，不管是在项目回款还是开拓新收入业务方面，都非职责所在。
“留下来吧。留下来帮帮我，公司的日常运营你来负责，我可能要直接负责融资的事情。”
这个提议就如晴天霹雳，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震得秋天没有招架之机。
“谭总，我想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公司可供抵押的资产应该还有些，再想办法加速回款，只要到了明年年初就会好转起来。应收款大头在政府，他们的回款向来在年底或者年初。”
秋天并非铁石心肠，不是不动容。只是当一堆的谜团困扰着的时候，她选择尽量理性获得更多的信息。比如，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抵押他的股权。
“钱总已经找专业的人评估过了，目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产了。我想拿出我的股权质押，现在银行都不干，他们担心行业风险大，连带着股价下跌。”谭松林一脸无奈地解释。
可是这与秋天了解到的并不一致。她相信老公安戈平的专业性，如果能够说谭松林的股权可抵押缓解抽贷危机，那就是一定可行的。
结果只有一个，谭松林自己不愿意。
其实，对于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来说，用股权质押获得融资的手段很普遍。她知道谭松林很在意他手里的股权，他既要保证对公司的绝对所有权和控制权，也不想因股权质押对个人财富造成影响。这些，秋天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因为银行抽贷，公司现金流一旦断裂将是致命的，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谭松林却拒绝用股权质押。对此，秋天却无法理解。
秋天最后只能简单劝慰了谭松林，告知他这件事情不着急，大家都想想办法。
秋天不想明确回复谭松林是否留下来，心想走，但是现实又有那些牵绊与困扰。她不知道安戈平是否被动牵扯进了刘海州关联的风险项目中，她不知道千禧科技这家她倾注了十五年热情的公司是否也深陷漩涡，她更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是否还会有勇气再次裸辞……
她有太多的牵绊，她需要考虑一下。甚至，她急切地想与安戈平商量商量。
离开谭松林的办公室，她才留意到手机上一连串的吕建军的未接通的电话。
“秋天，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吕建军在电话那头声音略显焦急。
“是关于千禧公司的应收账款，这笔款项已经拖欠了三个月。起初我以为只是流程上的延误，但今天他们通知我暂时冻结了支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金额是多少？”秋天询问，尽管她心里已经有所预感。
“三千万。”吕建军的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焦虑，“这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你疯啦，谁给你的勇气敢让客户欠你三千万，还是同一家客户。”秋天清楚吕建军公司每年的营业额也就是一个多亿。这笔应收账款占比太高，早就超出了一般的风险控制范围。
“我知道，是我贪心了，想多接几个项目。”吕建军承认道，“但没想到会这样。”
秋天为了避嫌，在她将吕建军的公司引进到合作项目中后，她刻意保持了距离，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反而影响了公司对吕建军公司的评价。
正是因为这样一种关系，秋天当时决定不将自己打算辞职的消息提前告诉吕建军。若不是徐锦荣意外透露了秋天的辞职打算，秋天更希望能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秋天庆幸，自己现在还是千禧科技的副总经理，能够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
“老吕，你容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我再给你回电话。”秋天挂断电话直接去找项目管理部的郑鑫源。
公司资金紧张延期支付供应商付款是常有的。那些仰仗千禧科技谋生的供应商往往敢怒不敢言，所以被拖延也无可奈何。但就秋天所了解，吕建军的公司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的客群广、产品有竞争优势。
郑鑫源也是在接到秋天电话前不久才陆续接到各地项目部的反馈，公司财务部统一下发通知冻结部分供应商付款。他们联系不上财务部的人，不明就里，只能找总部项目管理部了解情况。
郑鑫源直接去了财务总监钱正源的办公室，一直无人，电话无人接听。他正一筹莫展打算找秋天汇报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