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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李秋炎面容肃穆,言语掷地有声,每句话都如刀割一般刺向林小风:“微臣冒死检举林小风三大罪状:其一,擅自逾越规制,大规模扩建阳曲县城,城墙建设违规严重;”
“其二,巧取豪夺,将周边县乡百姓强行划归阳曲县管辖,民怨沸腾;”
“其三,阳曲县长达七年未曾缴纳朝廷赋税,涉嫌重大偷逃税收行为!”
“以上指控皆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支撑,恳请陛下秉持国法,严惩不贷!”
李秋炎言辞刚落,那双深邃的眼眸沉入眉宇之间,宛如冬夜初降时凝结的一层寒霜,其目光冷硬如冰锥,径直射向对面的林小风,其中交织着困惑与警惕,如同猎鹰审视狡兔般犀利而专注。
他的麾下,那些平素以忠诚无畏、剽悍勇猛闻名的家丁们,在此刻却仿佛被林小风施以无形的魔咒,纷纷在阳曲县这片土地上停下了脚步,背离了他们的主子李秋炎的意志。这情景,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无声无息却又颠覆了一切。
幸而,其中一名家丁逃脱了这场“魔咒”,他泪流满面,疾奔而归,带着一脸的惊愕与愧疚,颤抖着声音禀报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话语尚未落地,他就已失魂落魄地告假返乡,向着阳曲县的方向深深一躬,悲痛之情流淌而出:“我对不住阳曲县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阳曲县深深的歉意与哀伤。
李秋炎闻此,内心勃然大怒,一股阴寒之意从心底悄然升起,犹如严冬之夜的北风,刺骨且无情。
更让他气恼的是,自家那位不成材的儿子,自从那次与林小风有过短暂的交集后,只要听到林小风的名字,就像一只受惊的野鸟,全身颤栗不止,无法自持。
这般诡异的现象令李秋炎不禁生疑,林小风莫非暗藏着某种神秘术法,或是能够操控人心的邪魅力量?他在江湖浮沉数十载,阅人无数,却从未遇到如此怪诞离奇之事。
然而,面对李秋炎的质询与责难,林小风并未显露出丝毫恐惧,反而是朗声一笑,那一笑间,眉眼间的从容与自信仿佛乌云散去阳光普照,他心想道:“仅此而已?你们煞费苦心也就找到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看样子,本少爷还真是洁白无瑕,让你们连半根指头都无法指向我。”
“你可知道,即便这些琐碎小事,靖江帝也早已洞若观火?在这朝堂之上,裁判都是我的人了,你到底有何资本敢与我较量?!”
林小风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再次恢复了那份悠然自得的姿态。
他似乎已然将一切掌握在手,无论外界如何波诡云谲,他依然稳坐钓鱼台,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靖江帝闻此言,面庞依旧如古井无波,仿佛早于踏上阳曲县土地的那一刹那,便已从弥漫的空气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气息。
尽管此时耳畔传来的是关于强逼邻近城乡百姓投靠的骇人消息,对于这类令人惊愕的行径,他并非初尝其味,然而内心深处却冷静如冰,暗自揣摩:以阳曲县目前呈现出来的繁华盛景,怎会还需要用欺诈手段招揽百姓,想必早已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此种言论实在荒谬至极。
靖江帝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笑意,声音低沉而悠远,如同深渊中的回音:“林丞相,对此你有何独到见解?”
林大人闻声微微俯首,双眉紧锁,眼中流转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回禀陛下,臣对此并无更多赘述。”
靖江帝微微点头,那一声蕴含无尽深意的“嗯”,犹如一块巨大的磐石投入平静无波的朝堂湖面,虽无声响,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无形涟漪。李秋炎立时瞠目结舌,眼眸里满溢出惶惑与迷茫,仿佛一头闯入迷雾森林的鹿,急于寻找出路,却又四顾茫然。
“陛下·······”李秋炎心头如火焚烧,焦虑之情溢于言表,“您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放过此事?恳请您明察秋毫,做出公正裁决!”
靖江帝阖上双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额角,仿佛在耐心地梳理着错综复杂的国事脉络。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滞,而后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就像广袤天空下一只孤独的鸿雁掠过天际,携带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罢了,此事朕早已洞若观火。”靖江帝在心底低吟,深知林小风或许行事过于激进,但想到太子在他的影响下日益成长,公主因他的医术得以康复,还有那阳曲县税收背后的秘密——其实全部充实了国库之内——靖江帝本不想深入追究。
然而,李秋炎的直言敢谏,终究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沉默和忍耐。“既然如此,朕倒想听听详情。”靖江帝的话语落下,犹如山岳般庄重且威严。
李秋炎闻此,脸色瞬息间焕发出期待的喜悦:“回禀陛下,相关的证人现在正恭候在宫门外,恳请陛下允许他们进殿陈述实情。”
靖江帝眼神陡然一凝,声音低沉有力:“立刻传唤!”随着话语的落下,整个大殿都似乎感受到了帝王的决心与力量,在寂静中等待着真相的揭示。
未几,一个身躯饱满的身影,在侍卫的引导下,徐徐踏入巍峨壮观的大殿之中。
那人额头上,汗珠宛如雨后新冒尖的春笋般密集,晶莹剔透,在熠熠烛光的照耀下,显露出几分焦急与惶恐的情绪,他是金家县县丞赵长首无疑。
当他的一双眼睛不经意间触及到高居龙椅之上、威严肃穆的靖江帝时,顿时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颤,接着便迅疾俯身跪倒,那声音里饱含庄重与紧张:“草民赵长首,现任金家县县丞,参见皇上!”
靖江帝那威严而又深邃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赵爱卿快快起身,朕听闻李大人提及,卿手中握有林小风的罪证,究竟是何等罪证,还不速速呈报上来?”
赵长首的目光随着话语转移,定格在侧旁的林小风身上,瞳孔深处似乎流转着岁月的痕迹,数年前的记忆犹如汹涌潮水般瞬间漫过心扉,脸色刹那间凝结起一道刻骨铭心的仇恨:“回皇上,草民曾在平耀县担任过县令一职。”
“平耀县虽与阳曲县比邻而居,却因地势低洼,相较之下显得更为艰难。犹记得那是大约两三年前的事,林小风突然亲临,言语诚恳,声称阳曲县因人丁稀少,欲从我县临时调配部分百姓。”
“当时战火纷飞,灾祸不断,平耀县与阳曲县人口均不足万,仅凭战时需求才勉强维持县治。对于这样的请求,草民自然是断然拒绝。”
“可是,林小风随即抛出了新的条件,要用阳曲县的青壮年劳动力换取我县的老弱病残。面对关乎县民生死存亡的问题,草民权衡再三,被迫答应了这个苛刻的交易。”
赵长首此刻的脸庞微微扭曲,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然而,未曾想到,阳曲县送来的那些青壮年,非但没有参加任何劳动,反而整日游手好闲,手捧阳曲县馈赠的白面馍馍,享用炖得香气四溢的肉汤,从早到晚穿行在我县的大街小巷之间。”
“他们除了吃就是睡,醒来又是新一轮的酒足饭饱。这般奢侈的生活状态,使我县年轻的百姓看在眼里,心中滋生出无法抑制的羡慕与嫉妒。不出一年时间,我县的年轻人竟然纷纷离家出走,投靠阳曲县。结果,平耀县因为人口急剧减少,最后只能降级为平耀乡·······”
这一席话让殿内的群臣们无不为之动容,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默默惊叹。众臣相互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仿佛在感叹:“看看这林小风,活得就像那只国宝大熊猫一样悠闲自在,却让人家苦不堪言,真可谓令人惊愕不已!”
在朝廷的群臣之间,一种抑制不住的窃笑声如同潜行的潮水,悄无声息却又迅猛有力地蔓延开来,宛如一场对赵长首无以名状的悲惨命运进行的无声嘲笑。
赵长首此刻正以宽大的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那满腔的委屈如同秋水泛滥,滔滔不绝,内心深处愤懑之情犹如奔腾的江河,无法平静。尽管他始终坚守清廉,从未有过任何过失,却无端遭到贬谪,官位瞬间从云端跌至尘埃,令人扼腕叹息。
高踞于龙椅之上的李德贤,虽然脸色冷峻如铁石,但那张由于强行压抑笑意而涨得通红的脸庞却无法遮掩,犹如一枚熟透了的西红柿,鲜红欲滴,全身上下更是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仿佛内心的愤怒与欢愉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碰撞。
靖江帝则竭力绷紧嘴角,试图抵挡那即将冲破防线的笑容,显然也被眼前这既荒谬又颇具讽刺意味的景象深深触动。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期盼,喝令道:“继续讲!”
赵长首环顾四周,耳边的嬉笑声越发尖锐刺耳,仿佛无数针尖戳在他的心头。他只能抬头望向苍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继续讲述那段让他头痛不已的经历:“紧接着,面对那不可思议的局面,臣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将阳曲县所有相关人士全部遣散。”
“然而世事往往如此捉弄人,不久之后,林小风竟然将先前被遣散的老弱妇孺一一接回,他们在林小风的悉心照料下,个个变得皮肤白皙,体态丰满,回到故乡后每日悠哉游哉地坐在街头巷尾,摇头晃脑地感慨阳曲县生活的诸多美好。”
“这下可好,乡里的百姓也纷纷效仿离去的人们,那些原本送走的平耀原住民,不论我如何驱赶,如何苦口婆心地劝阻,他们就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对故土充满了深深的眷恋,这让我倍感困扰,痛苦不堪。”
此刻,人群里那蓄积已久的笑声再也无法遏制,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越发高昂激越。
赵长首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面颊,每一颗都仿佛倾诉着一段段艰辛的心路历程:“就这样,在那一年之后,平耀乡终究因为人口大量流失,万般无奈地由乡降格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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