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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这一天，王小五和刘梅下午才赶回来。
杨爱娣拉着个脸，“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看看几点了？你咋不等半夜再回来，正好赶上接神，看到你回来，我可真是高兴，最起码没去别人家里接神去。”
眼睛斜睨着刘梅，显然别人家意有所指。
刘梅双眼一瞪，“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回来那么早干啥？不愿意见到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王小五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收着点。
那边王水发呵斥：“得了，都少说几句，小五啊，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没说什么，可这一声叹息，却意味深长，里面全是对王小五管不住媳妇的痛惜之情。
王小五腾地一下，脸红了。
不过他没有按照王水发希望的那样，当场就教训刘梅。
王水发更失望了，他这几个儿子全都是软骨头，各个是窝囊废，被老婆拿捏得死死的，一点也不像自己。
天下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子不肖父啊。
这一刻，王水发腰弯了，背也驼了，觉得自己后继无人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背着手往外走。
“干啥去？马上吃饭了。”杨爱娣喊他。
“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回来。”
杨爱娣嘟嘟囔囔，“真是个甩手掌柜的，啥啥不管，就知道等着吃现成的。”
“你们在这儿杵着干啥，麻溜去做饭，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伺候你们？”她的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儿媳妇身上。
杨荷花脸色如常，“我寻思问问，做几个菜。”
张芹芹撇撇嘴，挺不高兴，却没有说啥。
田静跟在杨荷花身后，出去干活了。
胡巧玲和刘梅跟没听见一样，依旧稳如泰山。特别是胡巧玲，嘴巴里磕着瓜子，“呸——呸——呸——”一口一个瓜子皮，直接往地上吐。
刘梅蹙着眉，很是看不上她的做派。
胡巧玲翻翻白眼，切，不就是有个工作，住在镇上吗，装啥装啊，真要是个干净人，屁股早坐不住，起身去干活了。
刘梅这暴脾气，哪里会惯着她这个臭毛病，瞪着眼睛站起身，一副要开干的架势。胡巧玲丝毫不逊色，撸起袖子，“看啥看，老娘怕你咋滴，别以为自己是城里人就牛气，在牛气，不也嫁给农村人了嘛。”
胡巧玲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王小四见她粗鲁的样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语气不耐烦：“你能不能消停点？成天跟个斗鸡一样，没个消停时候，看着就闹心。”
胡巧玲立刻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弹跳而起，“唰——”一下，挠在王小四脸上，“你tmd真不是个人，利用老娘闹分家时，跟个孙子似的，躲在老娘身后，现在用不着老娘了，就想一脚把老娘踹开，我告诉你王小四，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胡巧玲可不是吃素的。”
王小四感到脸上一疼，他二话不说，一挥手，扇了胡巧玲一巴掌。
“啪——”
胡巧玲嗷一声，扑到王小四身上，疯了般地连捶带咬，弄得王小四一时间手忙脚乱。“疯婆子，快滚下去，否则别怪老子扇你。”
大家被这两人弄得目瞪口呆。
刘梅两眼放光，天呀，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咋还干起来了？她该不该劝一劝啊？
杨爱娣气得要死，扯脖子喊道：“拉开，把他俩拉开，太不像话了，老娘们家家的，竟然敢和自家男人动手，我看就是欠揍。”
她这话更像是拱火，王小四一把掀翻身上的胡巧玲，“啪——”又一个耳光，“给你脸了是不是？”
胡巧玲用手捂上疼痛不已的脸，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沉静如水，她用黑黝黝的眼睛，直愣愣瞅着王小四。
王小四被盯得瑟缩了一下，她蓦然一笑，“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呗，王小四，我不是傻瓜，你自己咋回事，不光你清楚，我也一清二楚，你要是逼急了我，我叫你鸡飞蛋打。”
最后的几个字，轻如羽毛，却阴森森地宛若寒冰。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身就走。
众人都不傻，听出胡巧玲是话里有话，显然这件事不简单。
杨爱娣问：“咋回事？你两口子弄啥鬼呢？”
王小四沉着脸，一言不发。
杨爱娣气呼呼地呵斥：“别以为老娘没听懂，不就是你这个王八犊子想分家，不自己出头，撺掇着那个女人闹，现在又想甩了她吗？”
王小四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身后传来杨爱娣的叫骂：“你个挨千刀的，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