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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从高高的树上跳跃，它们猩红的眼珠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废楼里，骤然传出一阵刺耳疯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
噩梦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化成破裂的碎片，世界上的男人女人们在发出怒吼，死前的惨嚎伴随着不甘心的怨毒在消散，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在破裂。
这个由记忆，恨意，恐惧组成的噩梦，被疯子亲手打碎成渣。
001在封印空间里大声哭着，他拍着空间壁，哭的几乎失声:“这里已经坏了！这个世界崩灭了！！”
“咔——蹦——嚓”
世界在毁灭，天空在崩塌，尖叫和哭声传向耳膜，似乎有谁在大笑，从苍穹下俯视，用自己最讽刺愉悦的笑声庆祝这个世界的破灭。
很快，丰富多彩的世界成了虚空最浓郁的黑暗，破碎的世界碎片在黑色虚空中漂浮，一道瘦削的身影在安静站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001被放出来还不到一秒，最后见到的画面，就是宿主回眸过来，平静到死寂的眼神。
一双苍白的手突然从虚无中伸出，掐住白奕的肩膀，用不容抗衡的力道拖进了一个破碎的空间碎片里。
001看到那双手的主人在抱住白奕脱离虚空后，抬眸时那一双熟悉疯狂的眼神。
“疯子……”
白奕站立在一个空荡荡的空间碎片里。
他不知道自己站立了多久，自从被那个男人拖进来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一切的混乱在交织，成了让人眩晕的混响。
“这里是……”
他低低的轻喃出声，脑子里浆糊似的搅成一片，记忆想要连贯起来，可是又被一只手给搅弄的混杂。
“这里是我们的二人世界。”
低哑轻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白奕回头看去，一个一身黑色风衣，面容精致昳丽的男人在微笑看着他。
“乌鸦？”
白奕下意识从脑子里翻出了这个名字。
“也可以这么叫，因为这并不是我的身体，属于我那个愚蠢的儿子。”
疯子摸了摸指尖，似乎是想要做出掐烟的动作，可是碍于某个人的严厉警告，最终放下了手。
他隔空点了点白奕，散漫道:“你猜我叫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奕重复道:“……为了什么？”
疯子笑出声，不像刚刚那么刺耳，低沉优雅的声线让听者很享受。
“小白奕，我只是想问问，噩梦世界原本的结局是什么呢？”
“结局……”白奕脑子有点清醒了，他喃喃出声，“我的结局……”
疯子一身黑色风衣，步步优雅朝他走来，狭长漆黑的眉眼打下一层暗系阴郁，他脸上带着笑意，嗓音轻柔沙哑:“那么，你会有什么结局呢？”
白奕恍惚的看着他，有些恍若隔世的岁月感，这张脸他时时刻刻在看，是当初初生牛犊的自己，是现在的001。
乌鸦的感觉和白奕并不像，和001也不沾边，他更像疯子的当年，一个还没有进入时空局，没有遇到爱他的商人，优雅肆意笑看着所有人的疯子。
“疯子”在问:那么，你会有什么结局呢？
白奕回忆着什么，声音变得平静:“会被打断腿，没办法参加高考，会因为白知升的举报被警察追踪而自首入狱，会在五年后出狱，可是身体已经垮掉。”
“会得胃癌，会隐姓埋名，会离开熟悉的一切，用一个普通的，可怜人的身份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里。”
疯子低笑出声，张扬的眉眼带笑，他用可怜的态度对待白奕，一步步上前，黑色长靴在虚空中发出轻微的声音，很有韵律的响着。
苍白的指尖微微印上白奕的唇，他轻笑着:“可怜的孩子，你好像在难过？——为抛弃你的父母，坑害你的弟弟，为自己遗憾悲哀的一生。”
他红唇开合，里面含着讥诮和嘲弄，兔死狐悲似的微微摇头，眼底一片凉薄:“你可怜，可悲，可叹，本该是璀璨夺目的一生，被你的亲人生生摧毁。”
他身形在原地忽闪，突然一个闪身在白奕的身后站立，凑得极近的贴近他的耳旁，冰凉如死尸的指尖从白奕的脖颈处缓缓划过，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白痕。
伴随着命脉受人掌控的窒息感，他话语低沉而蛊惑:“你在恨，也在渴望爱，所以001出现后，就这么简单的爱上了他。”
“死前会后悔吗？觉得自己的身躯很重吗？生命消逝成云烟，你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自杀，用最刻薄的态度对待自己，你在想什么？”
他抱住白奕的腰肢，俯下身吐出最后一句话语:“你在害怕什么？”
白奕看向“疯子”，对上这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好像看到当初第一次那个男人对他投去的那个眼神，猩红的，嗜血的，调侃的，不屑的，愉悦的……
这一切都在说，你虚假又幼稚的伪装被我一眼看穿，你在天堂和地狱里挣扎着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做一个平凡幸运的普通人？”
白奕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一字一句道:“不被父母抛弃，不用在八岁的年纪做人人喊打的小偷，不用在少年时被骗去做传销，不用被打断腿参加不了高考，不用坐监狱，不用得胃癌。”
“人生的不幸在我的身上凝聚，我挣扎着想要逃出牢笼，可是又被现实一次次捉回去。”
白奕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摸一摸乌鸦的脸，最后在距离一寸时停下:“我找不出希望，所以用可怜又懦弱的态度面对死亡，尝试用停下的时间撑住我伤痕累累的身体。”
疯子勾起嘴角，昳丽的面容在虚空中成为最美的艳色，他低低的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尖利的疯笑从寂静里迸发，打碎了所有的和平假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疯狂，越笑越美艳，笑得躬起腰身，黑色的修身风衣从身上划起优美的弧度，苍白的手抚上白奕的肩膀，在他耳边笑得喘不过气。
刺耳的笑声疯狂，冲着耳膜，用鼓点跳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慢慢的停下来，声音带着浓郁的笑意:“真可爱啊，居然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吗？”
“你为什么不幸？这是个无解的命题，你解不开就想去逃避，逃开这世界的一切，以为死亡会带给你解脱。”
他悠然的语调像在哼着歌曲，句句像刀，刀刀割在白奕的心上。
“可是你用一生的不幸去换了一个001，所以把他当做自己的一切，想要去留下，想要保护着藏起来。”
“可是我想告诉你，你还是不幸，幸运神怎么可能会眷顾你呢。”
疯子缠柔的声音低沉，低沉声线发出嗡鸣:“因为你还是不想活，还是觉得自己可悲，还没有接受你没被救赎的事实，如果离开了001，你还会活着吗？”
“天依旧是暗的，人依旧是扭曲的，污水沾染了满身，鲜血从未被洗去，你还是厌恶自己，厌恶这个世界，并没有觉得它在变得美好。”
“如果离开001……你会怎样呢？”
白奕眼神空空，轻声问:“会怎么样？”
疯子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手掌，调笑道:“会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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