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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不想把事情扩大。”牛凌啸把手伸向摆在盘子里的茶壶，目光却牢牢锁定坐在对面的天浩：“你好像不明白什么叫做‘规矩’。也难怪，年轻人在这方面总是做得很糟糕，尤其是像你这种从下面爬上来的暴发户。说句不好听的，我甚至怀疑过你是牛伟邦的私生子。”
黄金和白银是北方蛮族的通用贵金属。
杀了我的使者，还抢了我的人。
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多么耀眼，就像最美貌的女子，用身体最曼妙的部位诱惑着男人，为之疯狂。
侍卫们都守在外面，宽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牛凌啸和天浩，隔着做工精细的条形长桌，凶牛之王收起从入城就保持在脸上的笑，整个人显得阴沉刻板，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森冷气势。
“你打算怎么了结这件事？”凶牛之王并不在意过程，只专注于结果。
这在蛮族上层是公开的秘密。大国师巫彭之所以极力反对货币制度，正是因为这种“掺杂使假”的铸币含金银量不高，而且狮族做足了准备，一旦全面放开贸易，牛族必定损失惨重。
不等牛凌啸回答，天浩冷笑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身为一族之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活活饿死，你还有脸跟我说什么赔偿。我想好了，明天就派人去黑角城，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禀告陛下，让所有人都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不等天浩回答，牛凌啸继续发出充满威慑力的低语，语速也极其缓慢：“看在你是领主的份上，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礼遇。你最好答应这个条件，不要试图激怒我，如果那样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含银量不足。
他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问题，磐石城主毕竟是个年轻人，就算有牛伟邦在背后支持，但年龄与经验摆在这里，只要张口提出要求，一个刚升上来的年轻后辈肯定会双手奉上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们就把这件事单纯作为一桩交易，以货币方式结算。
转身陪着牛凌啸走向城主办公室的时候，天浩瞥见凶牛之王卫队里有一个黑衣人。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长袍，严严实实遮住了整个头部，无法看到丝毫面孔。
期待仿佛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从悬崖顶端猛冲跃起，朝着牛凌啸心中黑暗不见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可他偏偏说了这么一句该死的话！
“这儿是磐石城，不是凶角城。”天浩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也毫无意义。
他竖起右手食指：“一枚银币换一个豕人，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感觉有些熟悉。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特别清楚。
讹诈也是一种权力象征。
“如果不是陛下禁止私斗，我现在就派出军队，推平这座该死的城市。”牛凌啸慢慢舔了一下嘴唇，发出难听且充满威胁的冷笑：“你应该明白我有这个实力。”
他没有使用敬语。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他一直保持沉默。
天浩的笑容逐渐变淡，嘲讽从骨头深处透出，如水面波纹浮现在脸上：“抱歉，让你失望了。”
牛凌啸“哈哈”大笑着将手举高，重重一拍桌子，巨大的力量差点儿把杯子震翻，水溅到在桌上，迅速渗开一片湿痕。
天浩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承蒙夸奖。”
“把我的人还给我。”牛凌啸脸上看不到一丝笑，眼眸深处释放出凶狠的冷光：“俞铮带来了两万人，我记得他们的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如果你想把他们留下，就得给我同样数字的豕族人。”
他开始思索。
凶牛之王瞪圆双眼，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身体里游荡。他收起凶狠慑人的气势，眉头皱得很紧，身体后靠在椅子上，视线与天浩的眼睛齐平，在沉默中对峙了很久，他缓缓将右手插|进衣袋，拿出一个闪亮的金属硬币，随手抛在桌上，用中指按住，慢慢推到天浩面前。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天浩的笑容极具魅力：“对不起大王？我不该杀了你的使者大王？我向您认错大王？”
这是一枚狮族特有的银币，采用铸造后打磨的形式制成，圆形不是很规则，位于中央的狮王头像有些模糊，但就工艺而言，已经是狮族的最高水准。
“如果你指的是俞铮，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是个骗子。”天浩回答的很快。
“你一定认为我拿你没办法？”凶牛之王在磨牙，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目光顿时变得深邃起来，反讽的意味是如此浓厚：“老弟啊！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能说你年轻，就能说你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如果不控制，以后这些话说不定还会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嘿嘿嘿嘿……还有比这更离谱的，说磐石城主是个娘儿们，平时穿女人的衣服，遇到事情就站在女人那边，就连吃饭也让女人上桌，根本不要男人管。”
“承蒙夸奖。”天浩略微欠了欠身，淡淡地笑笑：“我一直认为这是我身上最大优点。”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牛凌啸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阴霾：“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我觉得这件事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