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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亲自给我包扎?”一个吊着胳膊的伤兵惊讶道。众人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在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千岁娘娘,那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哪里想过她会不嫌脏、不怕累的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天,还亲手救治了上百号伤员?
看到袍泽从身边冲过,伯赏赛阳三个心里一松,一屁股便坐在地上,他们确实已经杀不动了!
“雪?”石敢不由向天上望去,果然看到云层低沉,确有大雪欲来的感觉,便轻声应道:“今夜就该下了吧。”
“撒谎都不会撒。”秦雷佯怒道:“散步能散的满身血?”
秦雷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要尽快,不然就要饿出人命来了。”官兵们也跟着低声哄笑起来。
……
秦雷默然,他知道他说的是事情,刚要开口,却又听公孙剑抱怨道:“会医术的人手不足、药品不足、就连包扎的纱布也不够了。”
城头上下吼声震天,挤满了互相厮杀的人群,残肢断体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潼关口!
秦雷一听,登时火冒三丈,怒道:“李四亥这个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丢下一句:“孤亲自去要!”便气呼呼的向外走。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快要完了。”对能说出一句如此幽默的话,伯赏赛阳十分的满意,暗道:“应该已经达到或接近王爷的水平了吧?”便决定再接再厉道:“死倒无所谓,反正我伯赏家的男儿没有死在床上的。”说着咂咂嘴道:“就是老子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这个太遗憾了。”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齐军士兵,秦国军民都意识到,最艰苦的时刻到来了。他们用檑木砸、用滚油泼、用长槊捅,用出全部解数,也要阻止齐军上城。
“那房子呢?”公孙剑不长眼道:“实在塞不下了。”
……
“云裳!”秦雷叫道。
……
但疲惫至极的兵士们,只想躺下呼呼大睡,哪会考虑明天怎样?那是王爷该考虑的问题。
但在真正的大炮出现之前,想要破坏厚达数丈的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潼关城依山而建,地面下尽是坚硬的花岗岩,想要掘开地道,也颇不靠谱。
秦雷见遭到围观,不由恼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训媳妇吗?”见王爷发火,众人赶紧一哄而散,把院子让给他们俩。但众人进屋里后,仍从窗缝门缝往外偷瞄,口中议论纷纷道:“媳妇?王爷的媳妇?什么意思?”“笨蛋,就是王妃呗。”
果真听到屋里小妞的一声“哥……”,却见伯赏赛阳呆立在门口处,浑身筛糠般的颤抖,口中:“你……你……”了半天,也不知要说个啥。
在齐军不要命的强攻之下,一线秦军渐渐有些不支,五里长的城墙上处处告急!得亏参谋处那帮大才子统筹得力,在保证一线防御的同时,硬是留出了足够的预备队,哪里有险情、就往哪里去,这才稳住了阵脚,没有彻底崩盘。
“大人,我是秦顼。”那人用手背抹抹脸,但除了让黄灰色的脸上多几道黑迹之外,并没有任何效果。
从上午激战到傍晚时分,齐军仍然没有收兵的意思,在持续不断的压力下,秦军终于渐渐不支。
秦雷确实被这个问题压得喘不过气,他面色凝重的立在望楼之上,看着民夫打扫狼藉的战场。他们将满地横卧的士兵翻过来,只要是敌人便抛下城头,不管他们的死活;若是自己人便抬下去,死者埋葬、伤者救治。
伯赏赛阳这才停下动作,愤愤的威胁小胖子道:“早晚打死你!”
见两人朝着自己笑,秦顼也知道自己发傻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呵呵地笑了起来。
“哥,住手啊……”伯赏赛月赶紧起身,想要阻挡哥哥发飙……作为妹妹,她怎能不知哥哥的牛劲?
门口的亲兵可都认识秦雷,哪个敢阻拦?两人满面狐疑的对视一眼,一口同声道:“搞什么鬼名堂呢?”便顺着李四亥沉重的脚步声,快步跟了进去。
“该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秦雷坏笑道。
但伯赏赛云不愧将门虎女,又救人心切,竟然跑在了秦雷前面,双手拉住哥哥的臂膀,哭道:“哥,求你了……”
“卑职也没有。”秦顼好心的安慰道:“大队长应该也没有。”
“你就不杀奸夫?”一边往里走,秦雷一边调笑道。
“好吧。”看公孙剑又在那探头探脑,秦雷也知道自己影响救护所的工作了,便点点头道:“去忙吧。”
云裳的双目立马放光,虽然带着大口罩,但秦雷知道她一定是笑了。
救护所所在的院子,原先是城里大户人家的住处,战争一起便被秦雷征用了,负伤士兵都会被送到这里,按照轻重接受救治。
秦军哪能让敌人站住脚?他们挥舞着大刀长枪,凶神恶煞的冲向攻上城头的敌军,发动了一拨又一波的围剿,将还没形成气候的敌军一次次撵下城头。
说话间,便听着周遭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却是缓过劲来的官兵,都已经饿极了。
兴化帝把所有家底都搬到了前线,赵无咎则将其全部投入到潼关城的攻坚战上,这才造成了五花八门、简繁各异的几代云梯同时上阵的难得胜景。
“你倒是分得清。”秦雷笑道。说话间便到了后院,两人正朝里屋走,就听到一声黄莺般的叫声道:“你怎么又来了?”两人登时变了脸色,伯赏赛阳更是失声叫道:“赛月?”便甩开膀子跑了进去。
第三则是防止云梯被敌人推倒,为此齐人在所有云梯的前端设有铁钩,可以牢牢抓住墙砖,能使其非常牢固。
“那药品呢?”公孙剑追问道。
云裳身子一颤,便要转身溜走,却听秦雷沉声道:“你给我过来!”她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好垂头丧气的过来,走到秦雷面前小声道:“我就是过来转转,在家里太闷了,出来散散步。”秦雷的禁足令一直没有取消,这丫头见被抓了现行,自然心中惴惴、瞎话连篇。
这一笑,便把三人心中的恐惧笑没了。望着城下又一次向上攀爬的齐军士兵,秦霸紧紧手中的双锤,啐一声道:“还有完没完?”
“开战以来,今天是伤亡最惨重的一天,”石敢在秦雷耳边轻声禀报道:“七千多名将士重伤或阵亡,再加上之前的损伤,我们可战之兵不到四万了。”
对秦军士兵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你把王妃亲自救治伤员的消息散播开,城中的妇女自然会踊跃而来。”秦雷不耐烦道。
但在敌人矢石攻击当中,利用这些云梯攀附城墙,往往会死伤惨重。因此精于机械的齐国人,又研发出一系列重型云梯,以减少攻城部队的损失。
三人毫无惧色的背靠背立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与数倍于己的敌人拼死搏杀,齐军里外三层将其包围,一时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云裳从心底里笑了,欢快地点点头,便如蝴蝶一般飞走了。
“只好这样凑合了。”公孙剑点头道:“那人手呢?”
秦雷见伯赏赛月挺着肚子跑过去,终于着急了,一边大叫道:“小心你妹妹。”一边跑过去拉架。
“嗯。”云裳点点头,甜甜的应道:“你要小心啊。”
秦雷拍拍脑袋道:“叫云裳也来……”话说到一半便停住,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丫头,身穿一身男装,正带着个大口罩,从一间屋走到另一间去。
只听一声闷响,李四亥便被伯赏赛阳一脚踢到了墙上,震得土灰扑簌直落。
“城中最大的就是李四公子的宅子。”公孙剑显然早有预谋,小声道:“俺下午亲自去了两趟,结果他家门口有兵丁站岗,说什么都不让!”说着还补充一句道:“这影响太坏了,弄得城里再没大户肯借房子了。”
却听自己妹妹痛苦的呻|吟起来……
身边的部下逐渐减少,终于在打退齐军又一次进攻后,他发现左右只剩下两个。两人也是浑身浴血、看不清本来面目,伯赏赛阳心道:“这牛高马大的,应该是秦霸那家伙,那个没什么特点的是谁?”便哑着嗓子问道:“你……谁……呀?”
“那俺就杀了那淫|妇!”伯赏赛阳两眼一瞪道:“俺妹妹至今下落不明,他却敢在外面养鸟!”
即使伯赏赛阳这般勇猛过人,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狼牙棒,带领手下一次又一次冲到城墙边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冲锋,阻击,杀人。一天下来,他的白袍早已经染成了紫红色,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也有十几处,那平时轻松挥舞的狼牙棒,竟变得沉重无比,但眼前的敌人好像不知疲倦、不惧死亡一般,仍然固执而顽强的攀越城墙,飞身跃下,举刀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