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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南柏也浑身颤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齐乐阳。
几个月的艰苦跋涉,十万分的焦急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的心满了,实了。
他的世界也完整了。
严少润的眼里也蓄着满满的泪水,他拉着严少泽,上前抱住了严南柏的大腿。
对父亲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让他忽略了严南柏身上复杂浓郁的臭味。
严南柏微微躬身,也将他们环在了怀抱中,“润儿,泽儿……”
严少润终于忍不住了,他瘪着嘴,哇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去了哪里?你不在家,祖父祖母伯伯叔叔婶婶,还有姑姑都欺负娘亲,他们想要拆散我和娘亲,要把我和弟弟送给别人,呜呜……爹爹,我还以为你新娶了妻子,要和别的女人生娃娃,不要我们了。呜呜……”
听到儿子这样说,严南柏的心都要碎了,他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对父母兄弟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他摸了摸严少润的小脑瓜,哽咽着道:“爹爹没有不要你们,你祖父把爹爹打晕送到了南境,爹爹逃回来找你们,到了帝都城门,才听说你们要去清河县,爹爹又一路追了过来。爹爹怎么舍得抛下你们?记住,除非爹爹死,否则,爹爹永远不会抛下你们。”
“嗯,爹爹,我就知道爹爹不会不要我们,呜呜……我不是没有爹爹的孩子,我有爹爹”,严少润哭得肩膀不停抽动。
严少泽也瘪着嘴巴,小脸满是委屈。
围观的人看见这一幕,大约都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夫妻重逢,父子再见,哪能不感人?
心肠软的,也跟着红了眼眶。
灵芝、邬奶奶和萧凌心都在用帕子擦拭眼泪。
连舒明纵和萧月时都红了眼角。
齐元修愤怒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了。
既然严南柏没有抛下妻儿,他就不揍他了。
顾青槐看了看周围的吃瓜群众,上前小声对齐乐阳道:“乐阳姐,你们一家刚重逢,不如我们在骊州府城再住一天,也好找个客栈,让——姐夫洗个热水澡,吃顿热饭,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我们又不急着赶路”。
齐乐阳这才从严南柏很有“味道”的怀里抬起头。
她擦了擦眼泪,慌忙对严南柏介绍道:“南柏,这是小槐,小槐这是严……公子。”
“严公子?”严南柏心里一沉,不可置信地看向齐乐阳。
齐乐阳别开了视线。
虽然意外重逢,让她欢喜至极,可她已经和严南柏和离了。
而且,此时她还不知道严南柏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他舍不得那个家族,舍不得父母兄弟姐妹,那他们……还是无法走到一起。
毕竟,这辈子她虽然不会报复严家,却也不会原谅他们。
顾青槐看了看两人略显尴尬的表情,立即道:“乐阳姐,姐夫,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客栈吧。”
“好”,齐乐阳抽了抽鼻子。
严南柏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尽管,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但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他身体非常虚弱,的确需要饱餐一顿,洗个澡好好休息,不然,他怕自己不能活到明天。
齐乐阳又一一介绍了邬奶奶、萧凌心、赵望、齐元修、舒明纵和萧月时。
进城时,舒明纵和萧月时上前,告诉守城士兵,严南柏是他们失散的家人,并拿出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悄悄塞给了士兵。
士兵眼中闪过惊喜,立即摆摆手,让严南柏和他们一起进城了。
那辆驴车也被带上了。
严南柏实在太饿,几乎站立不住,到了客栈,齐乐阳立即让小二送来了肉糜粥和蔬菜包子。
严南柏吃得狼吞虎咽,边吃边流眼泪。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正常吃饭了,以前在严府,简单的米粥和蔬菜包子他根本看不上,可现在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让他生理上无法控制地流泪。
“你饿了太久,不要吃太饱,以后慢慢增加饭量”,齐乐阳拿走了最后一个包子。
严南柏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吃完饭,齐乐阳让小二送来了大浴桶和热水。
“乐阳,我……我自己洗,我……身上太脏、太臭,怕熏着你,你先去县主的房间避一避”,严南柏不好意思地挠着乱碰碰的鸡窝头。
其实,他是怕齐乐阳看见他身上的伤,怕她心里难过。
齐乐阳拿过布巾,朝浴盆努了努嘴,大方道:“虽然我与你已经和离,但你现在身子弱,需要人照顾,只有我最适合。而且,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帮你沐浴时正好可以聊聊,快把衣服脱了,进浴盆。”
严南柏无奈,只好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
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刻,齐乐阳惊心不已,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严南柏枯瘦如柴,颀长的身材瘦得只剩了一张皮,肩胛骨、肋骨、髋骨、膝盖骨,都明显地凸显了出来。
除了极度瘦削,身上还有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各种疤痕,脚底板溃烂红肿又夹杂厚厚的老茧。
严南柏红着眼角,伸手轻轻帮齐乐阳擦眼泪,柔声哄道:“阳阳不哭,我不觉得苦,这些日子,我一路上都想着你和孩子们,我觉得很幸福,真的。”
齐乐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鼻音浓重地道:“快进浴桶泡着,我用小槐给的香皂给你洗,不会伤皮肤。”
“好”,严南柏坐进了浴桶,目光缱绻地看着齐乐阳。
在帮严南柏沐浴时,齐乐阳将严南柏离开后,严府对她和两个孩子所作的一切,以及后来小槐和逸亲王把她和孩子从严家救出来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严南柏。
严南柏扶着浴桶的手指渐渐发白,他深陷的眼眸溢满了悲伤和愤怒。
原来,这才是他家人的真面目,势利、无情,有用则交,无用则弃。
乐阳是她的结发妻子,润儿和泽儿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他们的亲孙子,他们怎么忍心!
他为有这样的父兄而羞愧!更为不能护好妻儿而自责。
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他必须立起来,让自己变得强大,绝不再把妻儿的命运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