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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战中立的功劳甚多,克平壤有大功;清川江以南、大同江以北诸城,也多有他一出面就不战自降的。贼船他是上定了,缺少的,只欠没亲手杀过人。
“杀了吧。”邓舍惋惜地道,忠臣总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即便是对手也不例外,他犹豫了下,又道,“杀前再劝劝,庆将军,再辛苦你一趟吧?”
“没有。姚总管派小人来时,洪先生在侧,他只是笑了笑。”
他要来笔墨,倚马给陈虎回了信。平壤北边诸城未定,在这里见使者不合适,命他把朱思忠送去双城,洪继勋先招待着。要说,接见使者、和谈议事算是文政,不该陈虎管,信该由洪继勋写。但陈虎占了前线地利,洪继勋也没办法。
赵过呆了呆,道:“古怪,哪儿来的圣旨?走山东来的么?”这么一说,左车儿也回过神儿,有了疑惑:“倒是,将军克城才半个月,汴梁怎的这么快就下了圣旨?”
河光秀凑到他身边,凶巴巴道:“老王八蛋,难得个风光机会,被你抢走。”他不怨邓舍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怨朴献忠抢了他的风头,在底下挥了两下胳膊,以示威胁。朴献忠冒出一头冷汗,又开始不知所云,惶恐道:“是,是。”
河光秀第一个拜倒大呼,道出安排好的台词:“上万户我大将军威武!”这一句却是他自作主张加上的,接着道,“我与大宋,本为一家,宋不弃我,我不抛宋。不放弃、不抛弃!”
“武王克商,封箕子于此,是为后朝鲜。”“……檀君是为前朝鲜。”
邓舍刚走没几步,两骑快马从城外奔驰过来。守门的士卒拦住,说是有军情回报,骑士举起令牌,原来是陈虎派来的。
邓舍抬头观望天色,乌腾腾的烟雾,将蓝天都快熏染黑了,有件安排在后日的事儿,看来需得提前,他道:“祭拜箕子墓的活动,提前到今天下午吧。”
想想关铎的压力,想想高丽王京的压力,邓舍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他娘的,那是老子的立身之本!”
“武王克殷,箕子耻臣周,走之朝鲜,今平壤也。殷民从之者五千人,诗书礼乐及百工之具皆备。周人因而封之。箕子不受。子松,始受周命为朝鲜侯。亦曰韩侯。韩,方言大也。《诗》所谓王锡韩侯者,即其后也。”
邓舍探头往城楼左右瞧两眼,左边的城墙塌陷了十来米长,右边的也有两三处较小缺口:“交给河光秀,组织着修葺城墙。”崔莹守城时,在城内挖了两条五六米宽的壕沟,到现在没有填平,里边很多战死的丽卒尸体,邓舍指了指,“沟也填了。尸体怎么还没收完?天太热,要防止疫病,再给你半天时间,全部收去城外,和京观一起,让那些丁壮掩埋。”
因卫满朝鲜不奉汉诏、阻绝使者,又到汉武帝元封二年,武帝“遣将讨之,定为四郡”,以平壤“为乐浪郡”。“汉武既灭卫氏,以其地置真番、玄菟、乐浪、临屯四郡。玄菟,今咸镜南道。乐浪,今黄海平安二道。临屯,地在今汉江以北。自此至晋初,其地属于中国为郡县者,盖四百年焉。”
文华国道:“呸,狗日的以柔克刚,没半点诚心,太也小觑俺等。老文最厌遛鸟的,将军,叫陈老八把那几个使者砍了罢。”
朝代不同,配享圣哲也不相同。曾子、子思并非到元朝才开始配享,曾子在唐时、子思在宋时就已经入了配享之列。配享最早的是颜回,三国时期就配享了;孟子和子思一样,配享始自宋。
几人谈谈说说,走过半个城,快到府衙,后边又追来了个信使。从双城来的。奉上书信,邓舍看时,颇是奇怪,原来不是洪继勋所写,而是姚好古所写,打开一看,上边只有十六个大字:“主公闻将军大捷,喜甚,圣旨到,将军速回。”
唐朝时期,在平壤置“安东都护府”,玄宗后弃之。元初,以平壤“为东宁府”,后升为东宁路总管府,后归还高丽,复为西京。
赵过道:“辽东军惯例,不降者,城破,抄掠、杀官、坑卒、没财、民家有协防的充为奴婢。将军,抄掠过了,降官、降卒和协防丁壮怎么处理?”
平壤城中“东有箕祠,礼设木主;题曰‘朝鲜后代始祖’。盖尊檀君为其建邦启土,宜以箕子为其继世传绪也。”
2、箕子朝鲜。
祭拜的人中另外还有降将、降官数十,以及城中土著有名望而归顺的百十人和挑选出来的土著、汉卒、丽卒的代表,一大群人就在满城残烟余火处处的背景下,匆匆拜祭。
邓舍向来少说粗话,今天忍不住,骂出了第二句粗话:“他娘的,……”难怪他恼怒,平壤才克,诸事繁杂。打平壤是为了开商路,正要调来沈万三的家奴田伯仁看能不能搭上两浙;陈哲送王夫人回来,也刚好再去趟山东,八字没一撇呢,姚好古又来捣乱。
他掩着鼻子咳嗽几声,道:“把景观收了吧。……抢了这多天,弟兄们的怨气、怒火,也该发泄得差不多了,今夜起,全城戒严。除我本部,其他军马不得留驻城中。整军肃纪,施行收缴令。”
“墓在兔山,维城干隅。有两翁仲,如唐巾裾。点以斑斓之苔藓,如衣锦绣之文襦。左右列以跪乳之石羊,碑碣驮以昂首之龟趺。为圆亭以设拜位,累乱石以为庭除。此则其报本之意虽隆,而备物之礼亦疏也。”
周武王克殷商,箕子耻臣周,东入朝鲜,周武王封他为诸侯,他的受封之地便是平壤。在高丽的历史上,箕子的国家叫做后朝鲜。邓舍数日前,到城中的箕子祠看过,高丽人设置的木主没有损于战火,上边题写道:“朝鲜后代始祖”。
“将军何意?”
邓舍恼火归恼火,脑子清楚,不会因怒杀人,道:“军官降者留用,不降的,杀。降卒选精壮的,编入丽卒营。协防丁壮,纳为奴婢就算了,……判苦役吧。”
箕子墓位处城外西北的兔山,去城不过半里。数百人迤逦出城,抬着祭品,攀登上山,兔山山势甚高,一条石径上去,迎面两个唐人衣冠的翁仲对立,左右跪有石羊和驮碑的石龟。
邓舍雷厉风行,他决定既然下了,就得赶紧安排布置自己走后的防戍,视线从诸将脸上一一扫过,他道,“平壤初克,不能没有大将镇守。文叔、赵过,你两人引一半军马留下来。关将军,请你坐镇江东。”
他问道:“张歹儿张将军前日捷报,大同江以北、清川江以南已然全数平定。将军准备何日出清川江,略地鸭绿江畔?”他是狠辣决断的人物,降就降个彻底。为他也好,为邓舍也罢,清川江以北、鸭绿江以南的诸城早克早好。
河光秀恭敬应命。一行人下了城楼,挨近城边的几座民宅腾腾地冒着黑烟,火苗窜起其中,一队巡逻士卒驾着水车正在灭火。
注:
只笑不说话,有内幕。邓舍转了两圈儿,蓦然想起姚好古曾说过“请将军记住承诺”云云的话,一拍脑袋,心道:“哎哟,掉入老匹夫的圈套里了。”
“元初,释奠先圣,以颜孟配享,盖用宋金旧制,至延祐三年,始增曾子、子思配享。”“延祐三年秋七月,诏春秋释奠于先圣,以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配享”,“至顺元年……加封……颜子,兗国复圣公;曾子,郕国宗圣公;子思,沂国述圣公;孟子,邹国亚圣公。”
“愿化碧血,魂守家邦。”邓舍低声念了两遍这最后一句话,叹了口气,道,“不是真忠贞的人,写不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指望他投降是没的可能了。可惜,可惜。”城破日,金得培没来得及自杀,做了俘虏。加上这次,邓舍同他交手三回,爱惜他的才干,留了没杀,希望能如庆千兴一般,使他投降。
说是许大掠三天,士卒们抢的上瘾,足足连着五六天,满城烟火,处处是高丽人的号哭呻|吟。
好在没出差错,待他下来,邓舍给个鼓励的眼神,朴献忠浑身抖个不住,不知是后怕的余劲儿没过,抑或是因受到邓舍的表扬而激动。
除圣哲之外,历代帝王均封的有配享先贤,如董仲舒、韩愈、寇准、王阳明等,到民国时期共有156人,最后一个列入孔庙的先贤是梁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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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人乃共同跪倒呼叫:“宋不弃我,我不抛宋。”
3、朝鲜后代始祖。
并非邓舍军纪不严,也不是他自食其言。实在是因为攻克平壤的战斗,伤亡率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围城十四天,阵亡三千余,永平起兵以来,惨烈未有过于此者。
庆千兴不大乐意,前几天劝降,被金得培骂个狗血淋头。勉强同意,他心想:“次次劝降都要我去,明知不会降的,为什么还要费这劲儿?”忽然想到一事,打个机灵,“难道是名叫我劝降,实则,……”越想越对,咬了咬牙,暗道,“对不住了,姓金的。昨日同袍,今日各为其主。说不得,借你的脑袋,来表一表我的忠心了。”
平壤城中,除了箕子祠,还有个檀君祠,檀君较之箕子为早,其所在的时代即高丽人所称的“前朝鲜”。邓舍祭拜箕子墓前,先去了檀君祠,他穿白着冠,居首拜倒,庆千兴、河光秀陪拜左右,再后边则是文华国诸人。
难安排的是双城,只洪继勋一个人,邓舍不放心,需得再派个心腹大将,除了左车儿没别的人了。但左车儿资历不足,他想了想,道:“左将军,你去汇合罗国器,前往定州,替回陈虎。命陈将军坐镇双城。”
礼仪成,不得不讲话。预定好了先让一个高丽降官来讲。官职最高、最得亲信的自然是河光秀,但他肯定不成;庆千兴是个武将,也不合适,可惜李春富破城时受了伤,要不然完全可以逼迫他来,西京留守官儿那是从二品的大员,足够格儿。
邓舍做的有准备,他依足了礼节,一个个程序摆出,直用了两个时辰才算完备。
“尽忠以死,臣之所愿。死得其所,不辱祖宗。噫嘻!臣死不足惜,唯念我王。愿化碧血,魂守家邦。”下边的署名不是崔莹,而是金得培。
高丽人指望羁縻,邓舍何尝不想借机休整?他摇了摇头,道:“高丽人既来求和,不论本意是什么,对我们来讲,最多没利。他想麻痹咱们,咱们大可以趁此也来麻痹他们。”
说了,将两封信递给赵过等传看,他们有不认字的,自有人轻声读诵,给他们听。
安排好这一路,邓舍接着道:“德川为连接东边双城和西边平壤的交通纽带,不容有失,传令张歹儿,命他留员虎将镇戍清川江南岸的安州,然后速归德川镇戍。”
4、至今尚存箕子所画的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