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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主公知你必有疑惑,所以才又遣俺来,为的就是当面解公之疑。”
他本打算晚上去罗官奴房中安歇的,也没有去,改去书房,摊开地图,就着烛光,细细琢磨。
夜色渐去,雄鸡报晓,书房内的蜡烛已燃至尽头。
今天晚上,忽然听到邓承志居然也是一般的看法,邓舍不觉心中一动。
“噢?”
“这、这倒不是。只是俺刚收到一封主公的书信,命、命俺好生守城,却怎么半天不到,就、就又命俺攻打曹州?”
……
他喃喃自语:“天赐良机,天赐良机。”
李和尚又问道:“那莫非是本月的军饷、粮秣送来得不够?”
……
他这一番话究其意思,简单可以概括:“正瞌睡送来个枕头。主公正打算要用‘引蛇出洞’策,李察罕便就主动出了洞。尽管现在也许时机不成熟,还不能施行‘引蛇出洞’,但却也绝不能将之轻易放走。岂有蛇出了洞再任之回去的道理?便是打不赢,只要能将他拖住,就是成功。”
战术上的机会很好找,战略上的机会就很难找了。
接下来,姚好古笔锋一转,又从这个方面荡出,转而说及了眼下。也就是他信中的第二部分。——他提到了李察罕。
“主、主公体贴将士,每次送来的粮饷只有多、没有少。”
赵过接住,展开观看,看不几行,猛然抬头,说道:“令、令俺即日遣军出击,攻打曹州?”
“且请左丞先将左右退下。”
并在第一部分的结尾,他补充说道:“如能纵横金陵、安丰,东压浙西、西制河南,除察罕之羽翼;中又有我徐、宿为中流砥柱,保南疆之安稳,则北取大都、引蛇出洞,十拿九稳!就算计不能行,也绝无危险。”
“如此一来,察罕顾此失彼,定会以为主公之意实在大都,必然誓死突围。绝路之军,不可硬敌,我军可诈败,纵其突围。
“请、请说。”
姚好古的回信分成两个部分。
两人商议已定,赵过命敲响召将鼓,召集诸将。
“这、这还有假?”赵过拍了拍手,说道,“请鞠、鞠公宣主公令旨。”
“我、我这几天巡城,见各营将士多有归意。可、可是察罕却偏偏驻军曹州,不肯退走,如、如麦芒在我济宁之背。每思及此,俺、俺就不免忧愁。”
“鞠、鞠公。”
言外之意,只要此策能成功,把李察罕消灭,那么天下一统就不是难事了。他倒是很有信心,不过这信心也确实是有根据的。
日后,邓舍若是果然凭此计胜了察罕、得了天下,论功行赏时,谁的功劳最大?洪继勋。可有了这封信,他姚好古也少不到哪里去!何谓“定国之策”?这就是了。
……
也即是说,尽管最终到底行不行“引蛇出洞”计,到现在为止,邓舍还没有做出决定,但就姚好古所认为的“欲行此计,必须实现的前提条件”,就目前形势而言,不但已经满足,而且十分满足。
“嗐!俺当左丞愁什么?这有什么可愁的?当兵打仗,从来都是听上官军令。士卒们便有归意又怎的?还敢私自逃走不成!”
他又想起了洪继勋献策时说的一句话:“干大事岂可惜身!”
胡忠亦出列,问道:“或是徐、宿有敌犯境?”
“突围后,何去何从?察罕枭雄,诚如洪右丞推测,十之八九会犯我益都,围魏救赵。大凡人急怒则少思,到的那时,可再使徐、宿诸将诈降;察罕急怒,定难深思,闻其降也、愿为内应,势必如久旱而见云霓,深信不疑。到的那时,‘引蛇出洞’策,自然成矣!”
李和尚也出列,问道:“敢是鞑子出了曹州,来犯我境么?”
第一部分,他围绕“引蛇出洞”做出了种种的分析。从国力到前线将士的战力,又从辽东、南韩、朝鲜的内政到淮泗、浙西可能会因此而引发的变化,种种般般,分析得很详细,假设了好几种可能性。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淮泗若安,则此计可行。淮泗不定,此计难为。”
佟生养大声说道:“左丞有何发愁的事?只摆手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要说起来,这个任务很简单,轻松就能完成。赵过的脸上却浮现出了忧色。
“俺、俺就想出一个主意,既然如此,咱、咱们何不干脆再打一仗,把察罕打跑不就行了么?”
……
不多时,除当值的外,诸将悉数来到。
——“淮泗若安”的意思,不是说要先把淮泗全打下来,而是说需要保证徐州、宿州安稳。有了这两个插在淮泗的钉子,就可监视浙西、河南乃至金陵等等方向。如此,方可保证在用计时,南边不会发生边患。
等室内诸人退下,只剩下了鞠胜、赵过两人,鞠胜这才慢慢道来,把邓舍改变主意的原因讲了个清清楚楚,末了说道:“俺临来前,主公特别交代:这一回打曹州,不求克城,只要能将察罕拖住就是大功一件!”
姚好古的信到此为止,在信末,他写道:“方今宇内,南北诸侯,唯察罕天下劲敌。主公此策若能成功,则天下大势、鹿死谁手,吾已知矣!”
说实话,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再次发起战争的,济宁一战,打得惊天动地,前线将士的确都疲惫不堪了,急需休养。可又如姚好古说的:良机难得。就算打不赢,能将李察罕拖住就是胜利。他思来想去,左右难决。
有人高叫:“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没、没有主公的军令,擅自撤退是不行的。可若察罕不走,料、料来我军也绝无归期。”
也正因为姚好古看到了前景,故此他在信中洋洋洒洒、不惜笔墨,不但将与洪继勋的不和丢到一边,完全赞成此计,更且尽心尽力地添加补充。
这击察罕、围曹州,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邓舍终于做出了决定,提笔在手,写下军令一道,盖上大印,令房外的侍卫:“送去枢密分院,命将此令速速转给赵过!”
对这一点,邓舍是深以为然的。
佟生养出列问道:“左丞为何召集末将等来?又是为何叹气?”
许多人同声大叫:“请左丞点将,这便出军!”
“这、这却是从何说起?”
“俺、俺前日就此事上书主公,提了这个意见。今、今天得主公回文,已经允了。”
佟生养大声说道:“既已有主公令旨,左丞还何必忧愁?只需打跑察罕,咱们便可班师。……,左丞,请点将出军吧!”
他统率全省主力在外,首先想到的就是省内因空虚生乱。一念及此,不敢耽误,忙下城头,去帅府接令。来传令的是个熟人,鞠胜。鞠胜本在军中,单州大胜后不久,奉旨回了益都。这没多久,便又再次回来了。
“诸、诸位将军皆约束部下甚严,无人违纪。”
“而若忧攻之不胜,则臣以为,攻之不胜则可围之,围之不胜则可牵之。如能牵之,则等到施行‘引蛇出洞’策时,必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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