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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玉圭星象下的女子抗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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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云指尖的圆规突然在宣纸上划出锐角,昨夜朱标塞给她的玉圭碎片从袖袋滑落,正压在《九章算术》的&34;勾股&34;章节上。

她望着琉璃窗外逐渐逼近的人群,忽然将玉圭碎片按在《女诫》的&34;妇容&34;二字上——锋利的边缘恰好割裂了传统礼教绘制的女子画像。

&34;徐先生好大的阵仗!&34;领头老者踩过门槛时,腰间玉佩撞碎了门框悬挂的算筹,&34;《内则》有云:女子十年不出。

尔等竟敢&34;他的斥骂突然卡在喉间,浑浊瞳孔里倒映着徐妙云发簪上流转的晨光——那支羊脂玉簪末端的凤首造型,分明与去年万寿节朱柏赏赐给燕王妃的首饰同出一辙。

书院后巷突然传来骏马嘶鸣,朱元璋抚摸着御马监墙根新冒的草芽,布满血丝的眼角瞥见墙角半块残碑。

碑文上&34;洪武&34;二字被苔藓侵蚀,缝隙里钻出的野麦穗竟与四十年前皇觉寺供桌上的陈年旧谷别无二致。

老皇帝突然攥住麦穗,穗芒刺破掌心时,恍若又见马皇后在油灯下缝补战袍的身影。

&34;陛下,永嘉侯递了请罪折子&34;阴影里转出的宦官话音未落,朱元璋反手将麦穗掷向宫墙。

草茎在空中划出弧线,惊得栖在奉天殿檐角的铜铃突然自鸣——那铃声竟与三日前朱标咳嗽时,腕间佛珠碰撞剑鞘的声响微妙重合。

此刻毓秀书院内,徐妙云指尖的圆规已划破第七张宣纸。

她忽然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晨风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向青衫儒生:&34;《周礼》考工记有载,匠人建国需用规矩——不知诸位可识得此物?&34;

银质圆规在晨曦中划出完美圆弧,投在《礼记》封面的光影竟与宫墙日晷的刻度严丝合缝。

领头老者的喉结剧烈滚动,袖中突然滑落半卷《女诫》异本——那是用北元宫廷密语誊写的版本,书页边缘的狼头纹样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枯槁的手指按在&34;夫为妻纲&34;四字上,浑浊瞳孔里忽然迸出异样神采:&34;牝鸡司晨,惟家之索!&34;

徐妙云发簪上的凤首突然折射出一道冷光,秋棠适时捧来的鎏金匣里,静静躺着朱柏亲赐的缠枝莲纹玉圭。

她葱白的指尖抚过玉圭表面星象图纹,忽然轻笑道:&34;《大戴礼记》有云:女者如也,如君子之教也——不知张祭酒可曾读过东莱先生注本?&34;

晨雾未散的毓秀书院里,徐妙云指尖缠枝莲纹玉圭突然折射出刺目流光。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惊得老儒生袖中《女诫》异本&34;啪嗒&34;落地,泛黄书页间竟露出半幅绘着狼首人身的萨满图腾。

&34;《诗》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34;徐妙云将玉圭轻轻搁在青石案上,鎏金护甲划过《礼记》扉页时带起一串火星,&34;敢问诸位,若无孟母三迁之智,何来亚圣浩然之气?&34;

她发间凤首衔着的东珠突然坠下,正正嵌在《周礼》&34;六艺&34;二字中央。

太学生赵汝贞突然掀翻竹席,怀中《列女传》裹着腥膻羊皮纸砸向书案:&34;牝鸡焉能解《雅》《颂》?

妇人识字便是乱家之始!&34;他腰间玉佩撞在青铜灯树上的脆响,竟与三日前奉天殿佛珠坠地之声如出一辙。

徐妙云忽然抓起案头玉簪,簪尾雕着的二十八宿图纹在宣纸上投下星轨:&34;永和九年暮春,卫夫人教王右军执笔之法时,诸君先祖怕还在草原牧羊。&34;

她手腕轻抖,簪尖蘸着朱砂在《列女传》扉页勾出个残缺的河图洛书,&34;此乃前元国师八思巴手书残卷,赵公子竟拿来装裱伪书?&34;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秋棠捧着鎏金匣的手指微微发白,匣中《女史箴图》摹本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墨迹——正是今晨皇帝批阅奏折时用的紫毫御笔。

&34;上月西市卖花女被夫家打断右手,只因她偷看蒙童课本。&34;徐妙云突然扯开湘妃竹帘,晨光里赫然露出书院外墙斑驳血字,&34;那女子临死前用左手在墙上写满&39;天地玄黄&39;,诸位饱读圣贤书的君子,可曾为她说过半句公道话?&34;

赵汝贞突然暴起,戒尺砸向供奉着文曲星君的神龛:&34;妖言惑众!

这书院分明是淫祀邪祠!&34;他袖中飞出的铜制算筹竟在青砖地上摆出个北斗倒悬的凶局,&34;当年马皇后尚不敢妄议圣贤,尔等&34;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净鞭脆响。

秋棠眼疾手快踢翻香炉,灰烬中竟浮出半片烧焦的北元狼符。

徐妙云绣鞋尖轻轻碾过符咒残片,缀着南珠的裙裾扫过之处,青砖缝隙里突然钻出数枝带刺的六月雪。

&34;好热闹的晨课。&34;朱柏玄色常服上的金线龙纹尚带着露水,掌心托着的日晷模型与书院铜漏恰好同时指向辰正,&34;朕的皇后在教《周髀算经》,诸位却在摆弄鲜卑巫蛊?&34;

他突然将手中玉柄麈尾掷向廊柱,震落的燕巢里掉出串刻满梵文的鎏金铃铛。

赵汝贞踉跄后退时踩碎了半块青砖,砖下赫然露出方绘着十二元辰的铜板——正是钦天监上月失窃的占星盘。

围观人群中突然爆出哭喊,卖炊饼的老汉指着铜板上的血迹:&34;这不是我家二丫头的生辰八字么!&34;

徐妙云突然拽断璎珞,十二颗翡翠珠子滚落在星盘凹槽:&34;《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34;

她发间玉簪不知何时插在了紫微垣方位,&34;诸位且看,这篡改过的天府星位,对应的不正是三日前&34;

狂风骤起,檐角铜铃突然齐声轰鸣。

朱元璋惯用的玄铁拐杖杵地声自月洞门传来,惊得赵汝贞袖中暗藏的龟甲卜具叮当坠地。

徐妙云绣着金凤的云肩被风掀起,露出内里暗袋中半角盖着传国玉玺的空白诏书。

&34;好个文曲星下凡!&34;老太监尖利的唱喝刺破晨雾,九曲回廊间突然涌现捧着《永乐大典》草稿的翰林学士。

徐妙云反手将染血的《女诫》异本塞进玉圭匣中,匣底金箔映出她唇角一抹冷笑——那分明是燕北军破阵时常用的衔枚夜袭阵型。

香炉倾覆的刹那,灰烬中狼符残片竟渗出暗红血珠。

人群如潮水般前涌,徐妙云绣着金丝缠枝莲的广袖被扯开半幅,腕间翡翠镯撞在青石案角裂成两半。

秋棠突然抄起青铜烛台,烛泪混着铁锈凝成尖锥,直指赵汝贞咽喉。

&34;秋棠!&34;徐妙云反手攥住侍女手腕,裂开的镯子将掌心划出细密血痕,&34;当心火星溅着《女史箴图》。&34;

她话音未落,鎏金匣中摹本突然无风自展,今晨朱批竟在绢帛上洇出&34;止戈&34;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