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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京都府尹徐明轩正率领着一群下属,在街头巷尾巡查着市面上的秤具。这本非他亲自出马的事务,但因皇上亲自下令整顿市场,他便亲自出马执行着皇上的旨意。恰好路过此地,他瞥见屋内一片混乱,不由得心生疑惑,踏步而入。
徐明轩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为何如此喧哗?”
书生一见到来人乃是京都府尹徐明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迅速挣脱了钱老板的束缚,拱手施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大人,这云鹤楼的老板公然赶客,究竟是何道理?”
徐明轩闻言,眉头微皱,看向钱老板,疑惑地问道:“钱老板,这书生所言可是实情?”
钱老板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急忙辩解道:“大人,我赶客实乃事出有因。这书生,他公然在酒楼中诽谤朝廷命官,我实在是无法容忍。”
徐明轩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厉声问道:“什么?竟有此事?”
书生见状,心中一凛,但随即镇定下来,朗声说道:“大人,我朝可有明文规定,不得在酒楼中谈论朝廷命官吗?”
徐明轩略一思索,摇头道:“并无此规定。”
书生皱眉道:“这说书人所讲的,不也同样是朝廷的显贵大人吗?我所叙述的,亦是那位大人,何以他安然无恙,而我却要被店家驱逐出门?”
钱老板闻言,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得指着书生,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气愤至极,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因为说书人讲的是事实,而你,不过是满口胡言,公然污蔑!这讲述事实之举,岂能与你的污蔑之语相提并论?”大堂内,原本喧嚣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道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划破沉寂,像是泉水在石缝间叮咚作响,引人瞩目。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位男子,头戴斗笠,遮掩了大半张脸,却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从容与自信。他手持一把折扇,轻轻一挥,走到众人中间。
徐明轩蹙起眉头,总觉得那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却又在脑海中翻找不到对应的记忆。他微微倾身,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遮面而来,带着这斗笠?”
那人闻言,缓缓抬起手,轻轻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他的双手交叠,向徐明轩行了一礼,声音坚定而沉稳:“小人陆洛童,拜见府尹大人!”
这一声回应,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堂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徐明轩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他失声叫道:“陆洛童!”
陆洛童点了点头,平静地回应:“正是在下!大人,此人刚才在此地大放厥词,公然诋毁朝中重臣的名声,因此钱老板才下令将他驱逐出去。”
徐明轩蹙眉问道:“他所诋毁的,究竟是何人?”
陆洛童神色淡然,回答道:“小王爷萧泽,及其父,镇国王。”
徐明轩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书生突然昂首挺胸,振声喝道:“且慢,府尹大人!你一听及小王爷与镇国王之名,便急匆匆欲将我拘走,这岂不是在明示众人你欲巴结萧家之权势?”
徐明轩此刻方觉此人口舌之利,犹如泼皮无赖般狡黠难缠,心中怒火熊熊,却又无法发作,只得冷冷地斥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书生见状,却是得意洋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胡言乱语?呵呵,我看大人是心虚了吧?被我戳中了心事,这才恼羞成怒。”
陆洛童此时也忍不住开口,眉头微蹙道:“敢问这位公子,你方才在此地高谈阔论,是否曾言及小王爷萧泽的战功乃是倚仗家中势力而得?”
书生豪气冲天地反驳道:“是又如何?”
陆洛童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么,小王爷的父亲萧珩当年被封为定安侯,也是得益于家族背景吗?”
书生毫不犹豫地回答:“正是如此。父子二人皆是少年得志的常胜将军,这种奇事,若非有假,岂能轻易听闻?一个小小的户部秤砣,竟能导致我大爻损失二十万担粮草,那么这所谓的战功,又怎能保证不是捏造的呢?难道这天下的好运,都集中在了萧家一人身上吗?”
陆洛童眼神坚定,转向徐明轩,双手紧握,作揖行礼,朗声道:“大人,您可听清我与这位公子的对话?”
徐明轩微微颔首,眸光深沉:“听清了。”
陆洛童随即转过身,面向堂中众人,双手再次抱拳,微微躬身:“诸位在座的朋友,各位可听清了吗?”
众人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不由得纷纷附和道:“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声音此起彼伏,在堂中回荡。
陆洛童微微颔首,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缓缓道:“我大爻王朝,自开国以来,每逢派遣军队出征,必有监军随行。这监军的人选,通常都是职位高于将领一级的官员,他们不仅要在战场上起到监督作用,更是朝廷与军队之间的桥梁。待大军抵达边关,自然有当地的官员前来接应,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大军出征之日起,无论是领兵的将领还是监军,都需定时向朝廷汇报军情。这些消息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千里之外的战场与朝廷紧密相连。待大军抵达边关,边关官员亦会将当地的情况如实上报朝廷,确保朝廷对前线的情况了如指掌。”
“若战事爆发,战报更是如雪片般飞来。那些紧急的战报,更是需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朝廷。两日之内,这些战报必须送达,以便朝廷及时作出决策。这一封封的战报,来自三个方向:将领的汇报、监军的监督以及边关官员的观察。三者合一,方能将千里之外的战场,呈现在朝廷面前。”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不由地露出钦佩之意。
陆洛童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沉声道:“几十年来,我大爻与戎狄的争斗,难道不是每次都让戎狄胆寒心惧,最终才使他们选择向我大爻低头求和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位胆大的男子直言不讳:“正是如此,戎狄贼心难测,野心勃勃,若非我们在战场上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岂会轻易向我等投降求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认同这一观点。
陆洛童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轻飘飘地说道:“按照这位公子的说法,镇国王与小王爷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竟然能伪造战绩,那么,岂不是意味着监军和地方官员也都成了他们的帮凶?甚至,那戎狄三番四次骚扰边关,最后投降赔银,难道也是为了配合萧家父子做戏,帮他们伪造战功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哄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戏谑与不屑。其中一人更是摇头晃脑,嘲讽道:“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如此,那戎狄岂不是成了活菩萨,专门来帮萧家父子积累战功的?”
那书生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指着陆洛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气急败坏。
陆洛童的声音掷地有声:“倘若此事纯属无稽之谈,那么这位公子的言辞便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用这般不实之语来中伤他人名誉,岂非诽谤之举?”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喝彩声此起彼伏。
徐明轩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位哑口无言的书生,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冷声道:“既然无话可说,那便请吧!”说罢,他转身对陆洛童恭敬地一拱手,随后便带着人离去。
老板如释重负,对着陆公子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满脸感激地说道:“陆公子,真是感激不尽!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难忘!”
陆洛童目睹了钱老板的行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钱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钱老板听了,也连连摇头,他的脸上洋溢着感激和敬佩的笑容:“不客气!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