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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要银子?”王恒岳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人那,本管带这一点小小事情,也要闹得满城皆知,这让本管带将来如何带兵?”石封荣“哈哈”笑着,也不客气,收下银票,嘴里连声说道:
小爷一走,俞雷赶紧对王恒岳说道:“大人,再准备一百两银子。”
这一路上风光秀丽,虽然从成都到乐山有近三百里的路,王恒岳四人赶的也不苦闷。
说是“小爷”,其实不过是在管带身边侍侯,端个夜壶什么的。小爷掂了下银子,脸上露出笑容:“二位老爷稍等,我家老爷一会出来。”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急忙连连抱歉:“对不住的很,昨夜老爷起了三次夜,小的得在一边侍侯,公务繁忙,繁忙得很。”
“您老要侍侯石大人,那是顶顶重要的。”俞雷却一点也不在意,陪着笑脸小声问道:“管带大人今日心情如何?”
按照这么个弄法,自己好容易才赚来的一万两银子只怕用不了多少时候!
俞雷朝金表看了一眼:“敢问大人,孝敬了叶都领多少银子?”
乐山市地处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中下游,北连眉山,东邻自贡,南接宜市,西靠凉山。
看到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想来就是管带石封荣了,王恒岳站起说道:“我……恒岳就是。”
清廉你个祖宗!王恒岳心里又骂了声,干脆再把一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恒岳听着昨日大人有喜事,没有来得及恭贺,这里一点小小意思,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这是公然索贿了,王恒岳拿出装金表的盒子,又递了上去:“美利坚国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不过这次恒岳转道去了趟瑞士国,带回一样东西,请管带大人看着还合适不。”
在王恒岳的那个时代,问这种话总要转弯抹角的,哪里有这样开门见山问的?王恒岳勉强笑道:“蒙叶都领大人赏识,让恒岳来军中效力。”
王恒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恨不得一个巴掌扇上去。倒屎倒尿的居然也用上了“公务繁忙”这几个字?
王恒岳心中恼怒,石封荣的人还没有见到,六百两银子已经不在身上了。
打开盒子,看到金表,石封荣脸上露出和叶宣标当天一般无二的神情,连连呼着“好东西”,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关上盒子:“果然是好东西啊,王队官收回去吧。”
进去后,先上茶水,王恒岳又送出去几文钱。过会一个打着哈欠的小爷出来,俞雷一使眼色,王恒岳把早准备好的七钱银子送上。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就是送红包的好处了,大人心情如何,这些身边侍侯着的人是最清楚的。小爷朝边上看了看,低声说道:“二位今天还来得巧了。我家老爷昨日又纳了房姨娘,此刻心情大悦,二位有什么话但和老爷说无妨。”
把皮特三人安排在了客栈,王恒岳正想动身,俞雷却把他拉到了一边:“大人就这么空着手去吗?”
想着带上俞雷倒也不错,叫了俞雷和自己一起出去,找了个钱庄把秦广成给自己的一万两银票存进,兑了两张小银票和些散碎银子。俞雷在边上又让钱庄伙计把银子剪成了分量不一的几块。
王恒岳沉默在了那里,一声不响。
满清实在腐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从上至下,无人不贪,这样的朝廷不亡也真正没有天理了。
送钱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学问?王恒岳苦笑着揉了揉鼻子,在俞雷的指引下包了个三钱银子的红包,送给了门房。
苦笑了下,拿出一块金表,看来这次还得这块山寨货出面探路不可。
“久侯,久侯。”石封荣也没有太注意对方称呼,嘴里说着“久侯”,却连正眼都没有看王恒岳一眼,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新军里的队官那是何等重要?你是走了谁的门路?”
王恒岳拿出一小块银子正想包上,俞雷瞥了一眼这块银子有一两多,又说道:“大人包的多了,管带门房那送三钱,一会进去后小爷那送七钱,端茶送水的给上几文便可,这些都是规矩,大人要多送了反而坏了规矩。大人才从西洋回来,这些国内官场上的东西原是不太明白的。”
来到石封荣处,俞雷低声说道:“这里就要包银子了。”
“叶都领?”石封荣点了点头:“可有都领大人的书信?”
一进乐山,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六十六标第二营管带石封荣。
王恒岳原先也不知道,后来还是秦广成告诉他贿赂了叶宣标两千两银子,把数目说了出来,俞雷略一思索:“大人既然报效了叶都领两千两,石管带那五百两银子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少的。”
原按照规矩见上官是要说“卑职”的,但二字王恒岳怎么也说不出口,干脆自称“恒岳”,反正自己有个“海外”归来的身份,大可搪塞。
门房原本傲慢的神情果然大是缓和,请王恒岳在外等着,自己进去通报。等了一刻钟时光,门房出来,只是管带大人有请。
“石管带纳妾,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是桩喜事,这银子是断然少不了的。”
王恒岳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满清官场之上,无论你有什么来头,有任何背景,在这地方之上,要想办点事情,空着手决然不行。
石封荣草草看了下:“原来是西洋回来的,怪不得得到都领大人赏识。”说着话锋一转:“这西洋好啊,都领大人那是最喜欢西洋货的,连的下面的人也都喜欢。本管带那是从来没有去过西洋的,王队官,本管带心里好奇,你那美利坚国可出什么特产?”
说着拱了拱手:“抱歉,老爷眼看着就要起来了,二位略坐一坐。”
“有。”王恒岳把叶宣标的私信递了上去。
“这是恒岳报效大人的。”王恒岳嘴上虽然这么说了,心里早把石封荣祖宗骂了个遍。
“哪位是新来的王队官那?”里面传来了一声声音,中气不足,想来昨夜没有睡好。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本官那是最最清廉的,向来不要属下一分一毫。”石封荣脸上笑开了花,手里早把金表朝自己这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