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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尚造也深深地被感染了,在他之前活着的岁月里,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参军的路途和战场上,他从未被这样一种真实的情感所感动……
“领袖,我们今晚的行动都是他策划的,死了人了,粮食也没弄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怀疑他是政府军派来的奸细……”
“山口他们估计遇难了。”
“就是因为相信你,害得我们被敌人伏了,抓了这个叛徒回去交给领袖,让他为弟兄们偿命。”一阵沉默过后,当这个声音响起时,随即引来一阵附和。
“不要追了,马上撤退。”一声命令之后,所有摩托车和日本兵便掉转头往驻地方向开去,这群政府军也是被雾岛山上的土匪骚扰怕了,何况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他们根本不敢再继续追赶下去,担心遭埋伏。
“八噶,粮食没弄到,还死了那么多的人。”
小林尚造的心越来越痛,他明白自己的存在伤害了很多人,但他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
眼看着政府军就要冲到近前,古贺三吉颓然地闭上眼睛吼了起来,他看准时机,突然嚎叫了一声,然后迅速起身,脚步沉重地往后退去。
“现在怎么办,要真是这样的话,山口君他们岂不是遇到麻烦了。”
古贺三吉当然知道,政府军不会对他们的人手软,不过他们如果现在出去的话,也无法救出落入政府军手中的弟兄。他神情有些颓然,但不是因为救不出弟兄,而是没有完成抢粮的任务,这是比牺牲几个弟兄更要命的事。
古贺三吉等人刚跑出去不远,原以为政府军这次一定会毫无顾忌地追上来,但此时却感觉身后没了声音,于是纷纷钻入路边的深沟里,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
一个个充满激|情和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古贺三吉突然吼道:“八噶,你们都想像狗一样死在政府军手里?日子长得很,只要留着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可以杀更多的人。”
小林尚造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此时也顾不得向大伙解释什么,他知道日军一到,他们谁也走不了。此时一咬牙交出了手中的枪,说道:“我不想任何人死在这里,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随时可以向我开枪。”他说完就开始沿着来路往后撤退。
现场一片安静,再也没有任何言论,唯有嘈杂的喘息声。
“中队长阁下,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要是被政府军抓住的话,恐怕不会活着出来的!”
“奇怪,敌人怎么没跟来?”
“政府军好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撤退!”
古贺三吉耳边传来弟兄们的低语,他心里一急,正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日军驻地方向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他心里顿时一紧,焦急地说道:“不好,政府军发现他们了。”
“时间很紧,留下两个人守卫,其余人跟我进去搬运粮食。”小林尚造说完,然后径直向粮仓方向走去,不久便进入了他的视线中,但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一阵低沉的嚎叫。
小林尚造心下着急,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对日军布防的了解,能够顺利弄到粮食,也可以改变山上所有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后悔自己太轻率了,这也是被粮食逼的,要是再找不到粮食,山上所有的弟兄估计都很难度过这个冬天了。他又开始为小林尚造和另外没回山的弟兄担心,可没过多久,众人正在焦急等待尚未归山兄弟的消息时,他们却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领袖……”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铃木正广回过头去看着那名兄弟,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古贺三吉带领弟兄们一边撤退一边反击,吸引了政府军的火力,他们一边向雾岛山方向撤退,一边向天上开着空枪,可没过多久,狡猾的日军便停止了追赶。
“住口!”铃木正广听出了这名手下想说什么,当即怒声打断了他的话,过了很久才叹息了一声,接着沉声说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里自有分寸,希望不会再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议论,一切等稍后再议吧。”
“是我,司令部派过来的,你们难道没听见枪声吗。”小林尚造回答道,但话音刚落,面前两个守卫便倒了下去,紧接着闪出几个人影,跟着他鱼贯而入。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这里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刚才说话的人拦住了小林尚造的去路,语气冰冷地说道:
可惜今晚的行动失败了,要不然他的处境就不会如此尴尬。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往前迈出了一步,鼓足勇气说道:“领袖,既然大家仍然无法相信我,我可以马上离开,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大家为难。但是只要我能留下来,我答应大家,一定会弄到粮食。”
但此时抢粮计划失败,不能再损失这些弟兄了。眼见着政府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得扯着嘶哑的嗓子嚎叫起来,“走,快撤退,只要留下命来,我一定会带大家找到粮食,相信我。”
铃木正广的心在颤抖,他了解手下兄弟的心情,但他不能因此而杀掉小林尚造……
“中队长阁下,那山口举他们怎么办,政府军肯定饶不过他们。”
说完就准备往房屋里走去,但被一个人站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用你的死来赎罪吧,叛徒!”
“山口,什么情况?”待发现没有少一个弟兄时,众人才松了口气,铃木正广上前紧紧扫视了一眼所有弟兄,悬着的心才总算掉了下来。
“大日本帝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我们身上流淌的是最正统、最高贵的血液……”他脑海中浮现出滨江孝纯曾经对他狂妄的话语,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小林尚造听着这些话语,脸色猛的变得铁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政府军拼了。”一个弟兄恼怒地叫嚷起来,“回去也是饿死,还不如杀几个政府军。”
铃木正广耳边传来无奈的叹息声,他的心其实也揪着,当初坚持留下小林尚造,而且还让他带领手下兄弟去弄粮食,这一切看似简单信任的背后隐藏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糟糕,有埋伏。”小林尚造顿感不妙,他没想到表面空虚的布防,其实还暗藏有埋伏,但此时政府军正向他们这边冲过来,他情急之中只得大声命令道,“赶紧撤退。”
砰砰……几声尖厉的枪声传来,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另外的人见状,也只好跟着小林尚造迅速离开。
日军在这一带吃过不少亏,所以撤回城后,便只是加强了警戒,加上月黑风高,再也不敢追赶,所以古贺三吉带领剩余的弟兄顺利撤退到了雾岛山。
但是铃木正广却大度地笑了起来,然后转向古贺三吉,古贺三吉的脑袋微微下垂,横着眼盯着小林尚造。
“领袖,我没能完成任务,没把粮食带回来……”小林尚造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脊背上还直冒冷汗,要不是他们撤退得快,此时恐怕都已成了俘虏或丢了性命。
“领袖……”古贺三吉刚开口,铃木正广便打断了他,他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此时微微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怪只怪敌人太狡猾……”铃木正广说这话时,虽然声音低沉,但音调格外响亮,语速也变了。
“领袖,你不能……唉!”
日军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子弹像跳舞似的在他们身边乱窜,眼看就要追上……
小林尚造带着另外的兄弟听到枪响之时,知道古贺三吉已经跟政府军干上,这是他们约定的动手信号。不久之后又传来了一阵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他明白政府军的火力暂时被吸引过去,此时正是行动的最佳时刻。
“管不了那么多了,撤!”古贺三吉心里亮堂起来,他虽然没多少文化,但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所以当即非常坚决地下达了命令。
他的声音很快惊扰了两名日军守卫,守卫立即用日语问道:“谁,干什么的?”
“领袖,是我的错,都怪我当时没阻止他,要是我拦住他,他也不会死……你处罚我吧,我该死!”古贺三吉表情木讷,但字字句句像利剑一样插在身边人的胸口,未见血,心里却在一个劲地流血。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座城防的布防已经在他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他们借着夜色掩护,很快便躲过了日军岗哨的视线,此刻已经摸到了日军城防的另外一扇大门口,可是他们不能用枪,枪一响,肯定就暴露了自己。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冲跟在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慢慢走了出去,老远便大声喊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