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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得胜侯率部入驻南州之时,南州四大修仙世家是极其反感的,然而得胜侯一方势大,背后有整个大元皇朝支持,却非四个修仙世家所能抗衡的。双方经过好一番明争暗斗之后,强势的一方得胜侯不愿多树敌,终于达成平衡:南州城中的地盘,四大本土家族占据七成,得胜侯一方占得剩余的三成。
南州得以平静了数月之久。
随着姜人在星月国攻城掠地,天星门大部都降了姜国,以天月门为首的抵抗势力节节败退,不得已撤往元国方向。
这下南州四大家族可就不干了。
得胜侯入驻南州也就罢了,元、姜两国还未正式开战,得胜侯的本意,也只是把南州作为后勤补给的大本营,并无把战火引到南州的意图。
但天月门就完全不同了。天月门一旦后撤到南州,则姜人早晚要尾随杀来,南州一地就永无宁日了。
无奈之下,得胜侯只得出面调停。
最终议定:整个南州城全部交由本土四大家族控制;不但天月门等星月国势力不准入城,连原先得胜侯一方在城内分得的三成地盘也须退出,元、星月两国势力悉数驻扎在城郊的荒野之地。
整个南州一地的精华,至少有九成都在南州城中,这个结果,南州四大家族勉强也能接受。
得胜侯本可联合天月门强占南州城的,但南州四家早早就放出了狠话:若南州城不保,他们宁可把南州一地都送与姜人!
投鼠忌器之下,得胜侯所部只得全数撤出南州城。
如今城西约百里之外,灯火璀璨不逊于城内的那一处,便是得胜侯所部的驻地了。
得胜侯入驻南州已有年余,随着后续援军次第赶到,他的驻地越占越大,军寨绵延百里,从南州城一直延伸到距星月国仅仅五百里之处。
而从星月国败退过来的天月门等势力,则直接横亘在两国边境的最前沿,直面姜国的强大兵峰,每日厮杀不辍。让天月门挡在姜人杀过来的第一线,正是南州四大家答应天月门撤到南州的先决条件。
得胜侯所部驻地最偏远的一处,也就是最靠近星月国方向的一个小型军寨中,虽在夜间,仍是人声鼎沸,近千军士把一个小校场围得水泄不通,观看场中两名修士在搏杀。
搏杀的其中一方,正是周星辰的近身护卫之一,筑基初期修为的张铁。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名筑基中期,一身元国军伍中中层将领的军服。
张铁自追随周星辰后,颇得了些好处,修为上精进不少,距离筑基中期已经很近了,但毕竟还没有进阶,而且张铁此人在修行上的天赋并非如何出色,此时面对修为高出他一层的对手,显得分外吃力,败相已现。
但张铁生性执拗,咬牙苦撑,拒不认输。
他对手的耐性渐渐被消耗殆尽,下手愈发狠重了,到得后来,两人竟变成了搏杀之势,原本只是一场军中很常见的演武,却已有了不死不休的意味。
小校场的正位上,摆放着一把雕龙画凤的金交椅,得胜侯世子张小亮大刀金马地坐在那,折扇摇摇,笑吟吟地瞧着场地中的生死搏杀,心中正盘算着什么。
张小亮身后,拱卫着二十余护卫,其中有阴护卫、黄师傅等,而周星辰手下的八大筑基期之一的孙元礼赫然就在此列。
“小侯爷,张铁虽然蠢笨,却最是忠诚,何不留他一命,今后也可为小侯爷效命一二?”孙元礼讨好地对张小亮道。
张小亮摇了摇折扇,并没答话。
一旁的阴护卫嗤的一声冷笑道:“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你道我家小侯爷很稀罕么!我家侯府里的筑基期下属,多的不说,一两千名还是有的。嘿嘿,也就姓周的那个短命鬼才会把一个个筑基期都当做宝贝,嘿嘿,毕竟是青州出来的,眼皮子还是浅薄了些。”
孙元礼色面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狼狈。
“行啦,阴兄就不要在背后褒贬周星辰兄弟啦,”张小亮笑道,“他毕竟是东平王的特使,来南州是助我父侯杀敌的。”
“小侯爷的胸襟真可谓海阔天空,”黄师傅凑趣道,“只可惜这位周公子行事轻狂率性,还未遇到姜人,先就把南州的本土势力给得罪狠了,此刻他还不知躲在哪里疗伤呢!”
一众护卫哈哈大笑。
张小亮对面,小校场的另一头,众多青州卫少年营的小头目们聚成一处,围着宛丘琳,都在关注场中的搏杀。
一名头目担忧道:“张铁前辈眼见不敌,得胜侯世子却仍无叫停之意,这是要拿张铁前辈开刀啊。”
宛丘琳无声地点点头。
另一名头目气愤愤的说道:“我等远道来援,他却一见面就想吞并了咱们!哼,咱青州卫少年营可没有软骨头,得胜侯父子打错主意了!”
“谁说没有软骨头?诺,那不就是一个!”
一名小头目指着张小亮身旁的孙元礼说道。
众多营卫头目咒骂者有之,鄙视这也不少,沉默的却更多。
“宛师姐,你是指挥使大人的亲信之人,你说咱们该怎办?”
宛丘琳摇头道:“还能怎么办?拖着呗,只要能撑到公子回营,那什么事都不叫个事了。”
“可是指挥使大人不知怎样了,有人说他当日被击成重伤,不知所踪了。就算他能逃脱南州四大家族的追杀,要恢复修为也须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咱青州卫少年营早被得胜侯吞的渣都不剩了。”
“不如此拖延,还能如何?”
“拖延是没错的,可今日张铁前辈很有可能要陨落了宛师姐,不若你开口叫张前辈服个软,假作投降了张小亮,如何?”
“不可!”
“咱青州人决不能降了得胜侯。当初姜人来犯青州时,皇帝和得胜侯可没把咱青州人的死活当回事!怎能降了他?”
“不降,张铁前辈就会有难。”
宛丘琳心乱如麻。
她平生自负智计百出,决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子,当然她家“公子”不算。可到了今日她才知道:所谓的智,所谓的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无用处。
没有了“公子”坐镇,青州卫少年营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不堪一击了,连人心也慢慢散了,一盘散沙!
今日之局面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苦思了半月之久,仍然无计可施。
可她又不能坐视张铁陨落。
再三思索之后,宛丘琳咬牙站起,叫道:“张世子,今日演武胜负已分,我青州卫少年营自认不敌,请张世子下令,终止了这场演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