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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自从和他们集体结伴游览塞纳河,返回至草原,突然发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大家众星捧月地呵护着,宠爱着,自始至终都是沉浸在欢乐、欢快的气氛之中,并没有切切实实地感受白血病魔张牙舞爪的恐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即将出现休止符而带来的恐惧和悲哀。
相反的是,她的姐姐尼娃却因她的生病,陷入了无法排遣的愧疚、孤独和痛苦之中。她有对车旭明的愧疚,车旭明因她被无端地关进吉尔吉斯的大牢里,失去自由而带来的心灵创伤。她更惶恐不安、惧怕的是遇见刘鑫,刘鑫那视她为恶魔一般的嫌恶的目光和态度。她还焦虑和担忧,说不定哪一日就传来了她妹妹娜塔莎的噩耗。
尼娃现在是度日如年,在她看来,时间就像一个老人蹒跚的脚步。
她现在人虽说还在家俬城上班,早已无之前对顾客的热情,常常是呆坐在沙发上,一坐半天,要不是,有同事或苏日娜叫她,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像庙里的高僧打座圆寂。下了班坐公共汽车回姑妈家,也是时常坐过站,再走回家去,以至于现在,她干脆都不坐车了,走回去,虽然要的时间长一些,反正她现在有的就只有时间了。再说她回到姑妈家,却是孤独寂寞难耐,所以还不如迟一点回去。
尼娃正在擦洗沙发时,兜里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许久没有人跟她打电话了,她也懒得跟别人打电话,她害怕那刺耳的铃声。
娜塔莎刚到俄罗斯去的时候,尼娃还每天抱着电话等待她的消息,到后来她害怕听到他们的有关娜塔莎的任何消息。
她掏出电话一看是娜塔莎的,她就不那么紧张了。要是张明春或是吴姗打来的,她肯定不敢去接。
“姐,我是娜塔莎。”
“我,是我……姐……”尼娃惊喜万分,娜塔莎还活着。她语无伦次。
“姐,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在中国完成了骨髓移植,我的病就要好啦。”
“你在中国?”
“是的,吴姗姐和张明春带我去的中国。”
“你怎么才想到给我打电话,你知道姐,每天有多担心你吗?”
“我就是怕你担心,才不敢跟你打电话的。现在我没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打电话。”
“好,好。”
尼娃顿时喜极而泣。她觉得,这些中国人待她妹妹真是太好了,甚至比她的父母都还要好。她虽然和这些中国人接触不多,最多也就是和吴姗有些工作上的往来。娜塔莎能走到这些人中间,是她的福气。娜塔莎不仅从他们中找到了真挚的爱情,而且她罹患的致命白血病也在他们全力的帮助之下得到了治愈。尼娃现在是太高兴啦,太兴奋啦,还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欣慰。
“娜塔莎,你什么时候回家?姐想你。”
“姐,我也想你。我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国,现在在这边还要观察、治疗。”
“好,好,好,你安心在那边治病。”
“这我知道,姐。”
“还有,吴姗和张明春是你的大恩人,特别是吴姗,你要永远记得他们这份情。”
“姐,这还用你交待,我会记得的,永远都会记得,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回报他们的。”
尼娃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心中的阴霾也烟消云散,眼前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气象万千。
或许娜塔莎不在了,尼娃永远都不会原谅车旭明。但现在事情发生了逆转,娜塔莎的病魔被驱赶了,柳暗花明了。尼娃的心情好了,心态就变了,考虑问题的思路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尼娃惧怕见到刘鑫,现在却想急于见到他,她想跟他分享娜娜说的好消息,而且她还想去见他的兄弟车旭明。
尼娃拿着电话,还是有点怵,说:“刘总,是我。”
“你谁呀?快说。”
“我尼娃,您今天到家俬城来吗?我找您有点事。”
“有事说事,我没功夫……”
刘鑫还是很烦她,尼娃明白刘鑫没说完的后半句肯定就是没功夫听她闲扯。
刘鑫现在这种态度,尼娃感觉是自讨没趣,便挂了电话。
尼娃原本是想告诉刘鑫,她想去看车旭明,他想和车旭明重续之前的情缘,她还想等他,等他出来之后就和他结婚。
她是想让刘鑫明白一点,她尼娃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更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不知道感恩的人。
既然刘鑫不理睬她,尼娃也犯不着跟他在这里怄气,她就直接去找车旭明就好了。
尼娃下了班,专门到商店跟车旭明卖了两瓶酒,叫了一辆的士就奔监狱去。
她到了监狱,跟警察说明来意,警察告诉她,今天不是探视的日子。她问什么时候是探视的日子,
警察又告诉她,圣诞节的时候。
尼娃一想,现在离圣诞节还有两个多月,她等不及了。于是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沓吉尔吉斯币,塞在警察的手里,说我就只见他一面。
在吉尔吉斯监狱见犯人一面,也就是警察一句话的事。
警察瞧这个吉尔吉斯姑娘苦苦哀求,眼泪都快下来,就收下她的钱,准了她。
尼娃隔着铁栅栏见到了车旭明,昔日的他身材魁梧,容光焕发,如今在牢里消瘦了不少,耷拉着脸,精神委靡。想他应是在牢里受了不少的苦,尼娃就有些心疼起他来。
车旭明看到尼娃来找他,在牢里见他的面,很是惊讶。
“你?”
尼娃把两瓶酒放在窗口的台子上。
“对不起。”
尼娃说的很真挚,很凄婉。
“没关系,都过去了。”
尼娃就笑了。
“我会等你的,你出来了,我就和你结婚。”
车旭明眼里闪着光,走过来在窗口上抓住了尼娃的手。车旭明很激动,手就哆嗦着。
“尼娃,我喜欢你。”
“我也是。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车旭明眼里闪着泪花,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