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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管……”花满城抬手打断,七狼讪讪地退到一旁,虎视眈眈,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扑过去把如玉撕成碎片。
如玉神色如常,似乎从手腕处传来的烧灼般的痛感来自于别人,与她无关,她淡淡地解释:“得用指压才能找出痛点,另外,指压也有助于缓解痛楚。”
“水?哦好的……”她娇憨可爱。
可是,她却将他忘了。
花满城举手,制止了七狼,张开嘴含住了那块木片。
世界瞬间一片黑暗,只余各种或轻或重的呼吸,在不大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他仿佛处在一片无际的荒原里,身边似有无数潜藏的巨兽,窥伺在旁,只等他警戒松懈,随时扑出来咬断他的脖子。
这辈子,他第一次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毫无戒备地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到了一个女人的手上;这辈子,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产生了内疚加感激加惆怅的复杂的感觉。
如玉走到他身后站定,挽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侧身手指轻柔地探上他的颈部,顺着颈椎一路慢慢按下去,留下一路炙热的痕迹。
花满城眼一眯,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肌肉紧崩了起来。
“抱歉……”如玉神色如常,甚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是这里了。”如玉放开他,示意朱盛从柜台里找出她的银针递了过来,孔强熟练地把白烛移过来,取了艾叶炙烤银针。
“干嘛?”七狼已抢先拽住如玉的手腕,粗声吼。
她微微倾身,声音低柔而暗沉:“痛就出声,别忍着。”
很自然地,一种从来也不曾在他身上涌现的情绪——惆怅,缓缓地滋生了。
花满城蓦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慢慢安静下来,野兽退去,世界一片详和……
她略略前倾,往他嘴里瞧了瞧,沉吟片刻,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立在花满城的身后,双手扶着他的头:“坐好了。”
话落,她已写好方子,交给孔强,朝花满城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内堂:“我累了,进去休息了。”
“老毛病了……”花满城漫不经心地答,目光紧紧地盯着如玉的脸宠,不放过她脸上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个表情。
“是吗?”如玉抬头瞟了他一眼,示意他把手伸来把脉:“多久了?”
花满城没有吭声,默默地望着窕窈单薄的身影自眼前消失。
“放心,煮过了的。”如玉淡然地看着他。
“嘎?”花满城蹙眉,望着那片不知被多少人含过的,已变得光滑圆润的木片,面露难色。
“你醒了?”她语气里掩不住雀跃。
他的呼吸不自禁地加快,体温迅速地攀升,很快汗透重衣。
恍惚中,一股锥心有痛楚划过,让他下意识地掐住了她的臂。
她原本算准了他身份尊贵,必不肯与人共用一块木笏,想不到他居然屈尊了?如玉微微一怔,垂眸掩去心底的情绪。
确认了这一点,不但没让他放下心来,反而奇异地令他心生不悦。
他眸光湛然,精光四射,她冷静淡漠,寂廖沉静。
不,更准确的说,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花满城轻哼一声,慢慢放松了肌肉。
“你能走了吗?我扶你下山,让我爹再替你把把脉吧……”清清甜甜,温温柔柔的声音,似一道清泉,忽地从心坎里冒出来,堵也堵不住……
花满城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爷……”七狼倏然而惊,张嘴欲阻止。
相隔数月,今非昔比。那时的她,娇憨可人,热情洋溢;今日的她冷静从容,淡漠疏离。
“闭上眼睛,放轻松,你的神经,肌肉都崩得太紧了。”如玉淡淡地吩咐,指腹轻按,慢慢开始施压。
“看病诊脉开方子就好,动什么手?”七狼显然不信。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放肆……”七狼的眼中迸出寒光。
是她的城府太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还是他太猜忌?
如玉坦然地看着七狼的眼睛,语气略带讥诮:“不是要治病吗?你拉着我,怎么治?”
与此同时,如玉扶住他的头,温软的指腹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张嘴……”如玉持着木片,淡淡地看着他。
朱盛等几个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
她似乎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冷静,淡漠,从容得教人不安。
“可以了,”如玉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接过朱盛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提起笔:“我再开个方子,你拿回去按时服用。注意休息,切勿过劳;注意保暖,勿使风寒入侵;戒燥,戒惧,戒怒,避免情绪过激,避免吃刺|激的食物。若复发时,用冷毛巾敷头部,并按压悬颅穴,以缓解痛楚。”
“有没有新的?”七狼上前一步,再掏了一绽金子放在桌上,傲慢地命令:“拿出来,给我们爷用。”
他之于她,就象是路边的一条野狗,不值一提……
他陷入莫名的不安,忍不住要再次睁开眼睛。这时,一双灵巧的小手,轻触上他的额头,柔软的指腹带着点热度,又透着些清凉,规律地旋转着,有力地按摩着,奇异地抚平了他的燥动。
“行了……”如玉取出最后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