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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者呢,”孙逐流的声音苦涩僵硬:“已经死了?”
楚临风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乔医官已经赶过去处理了。”武德迟疑了一下,艰涩地道:“估计拖不过今晚,一箭穿喉,拨箭就是死。”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的怒火就止不住蹭蹭蹭地往头上冒。
“十一,”枫林深处转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轻声责备:“干嘛选这个时间?万一被发现,坏了大事……”
“放心,”十一狼缓缓地走近,纤细的手指戳上四狼的胸口,笑得媚态横生:“等我失手的那一天,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十一狼懒洋洋地觑了他一眼,嬴弱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绝丽的笑容:“我什么时候把事情搞砸过?”
谁想得到,这样一双纤细美丽的手,却强大到随时可以捏碎一个男人的颈骨。
四狼一怔,悻悻地道:“你最好是保证永远不失手。”
“你怎么做到的?”孙逐流安静了一会,突然迸出一句。
“敌在暗,我在明。他化整为零,咱们人多反而碍事,目标太多,防不胜防。然而,此举无疑是蚍蜉撼树,只要咱们自己不乱,他就休想动摇我军的根基。”楚临风一派淡定,漆黑的眼睛如月下的静湖,幽深寂静却暗藏着潜流。
“忍是心字头上一把刀。”
“是……”仁武双目赤红,双拳在身侧握得要滴出水来。
“那把刀插在心里,好苦!”孙逐流长叹,整个人呈大字形摆在地上。
五个,这是第五个死在营地的兄弟!对手居然挑在大白天下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他妈的他都快疯了!
“位置?”楚临风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半点起伏。
一条颀长纤细的身影踏着夕阳,慢慢地没入山林,那一袭艳丽的长袍,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融入漫山的红枫,分不出哪是枫叶,哪是人。
他就不信,数万双眼睛找不出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收缩,”楚临风的回答简洁有力:“把宿营地尽量收缩,增加暗哨,增派巡逻人员,密集巡逻,加强防守,时刻警惕,让他无懈可击。”
孙逐流大踏步地走进中军帐,一把抄起案上的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末了用袖子用力抹了抹嘴角:“妈的,让爷爷找出那畜牲,非千刀万剐了他不可!”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孙逐流怦地一拳击向桌面,愤愤地低吼:“已经连续四天了!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心惊肉跳!不知道那家伙究竟躲在哪里,什么时候下手,从哪个方向来,攻击的目标又是谁?三万多人,用尽了方法却揪不出他,也挡不住他那双为所欲为的手,简直丢光咱们齐国人的脸!”
“嗯。”楚临风点头。
“黄江村。”德武补充:“马校尉已带了一队骑兵追过去了。”
几天来,孙逐流和楚临风早已熟悉了这种情绪,两人对视一眼,惊异地同时看着帐外的蓝天——日落时分,残阳如血。
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兄,昨天还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起训练,一起摔打,一起玩笑,今天却倒在血泊之中,永远站不起来。而最呕的是,身为一个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偏偏死在了自己的营地里,身边有几万并肩做战的兄弟,甚至死之前,连敌人的面都不曾见过!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孙逐流定定地看了他一阵,颓然跌坐到地毡上,用力捶着胸:“可是,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欺到头顶上来!这里,憋得快要爆炸了!”
此时此刻,唯有防守才是最好的进攻。
“实在憋得慌,就去校场练兵。”楚临风低头,重又拾起笔,继续在地图上圈圈点点:“不然的话,带点人去周边排查嫌疑人也不错。”
“除了排查,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孙逐流牢骚满腹。
“十一……”四狼蹙眉,退了一步,冷冷地提醒:“你最好记住,就算是去死,也得先替爷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将军!”德武压抑的声音里透着明显地悲愤。
“别急,”楚临风淡淡扫了他一眼:“只要他继续,总有一天会捉到他。”
这一回,十一狼连话都懒得回,径直没入林中……
众人沉默,心里似坠了冰块,沉得发痛,冷得刻骨。
孙逐流自地上一跃而起,冲出了中军帐:“又出事了?”
临风看似儒雅平和,关键时候却比他有狠劲,沉得住气,很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气。而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