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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乡之所以连个建镇的资格都没有,关键在于没钱。
没钱的家最难当。比如书记魏世龙去县里开会,从来就不敢坐头排。他往往会选择最不被人注意到的一个角落坐下。按魏世龙的话说,这叫“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秦长江的眼光一直盯着标注着神龙水库的地方没移动。一年前,他在神龙乡搞社会调查的时候,就在神龙水库过过一夜。
他知道,现在的神龙水库就是一把悬在全乡头上的一柄利剑。只要水库决堤,汹涌的大水便会将全乡一扫而光,人畜难留。
值班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扑过去将电话拿起,报了名号,“我是神龙乡政府值班人员秦长江,请说。”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秦乡长,你没必要那么正式呀。”苏蕾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许家堰的撤离工作已经完毕了,特此报告。”
“好!辛苦了。”秦长江客气地问道:“苏主任,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蕾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没有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没等秦长江说话,苏蕾已经挂了电话。
苏蕾的话,让秦长江心头不禁泛过一丝温暖。同时,一丝惭愧又迅速占据他的心头,人家一个女流之辈都上了一线,他一个生龙活虎的男人却留守在家里。
电话铃又响,这次是负责呼家寨群众转移工作的魏世龙书记打来的。
“小秦,家里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秦长江问道:“魏书记,呼家寨的转移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魏世龙那边有些焦急地说道:“有些麻烦。”
秦长江连忙说道:“魏书记,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魏世龙道:“你好好在家看着。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秦长江道:“好。请魏书记放心。”
他刚想说让神龙水库提前开闸泄洪,话还没说出口,魏世龙已经挂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两次后,再没响了。负责王家村村民撤离转移任务的的乡长戴宗民,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
秦长江几次想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最后还是放弃了念头。他想,戴乡长不打电话回来,就是没问题。
屋外,还在电闪雷鸣。但是,没落下一滴雨。
秦长江的心一阵阵猛缩,他知道这是暴雨来临前的兆头。而且,这是一场可能比天气预报还要严重许多的雷暴雨。
根据他对气象的判断,他知道这次县气象台绝对不是在制造紧张空气。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将会席卷神龙山地区。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将电话打到了神龙水库。
“我是神龙乡副乡长秦长江。我现在通知你们,立即打开水库全部泄洪通道。”
对方回了一句,“乡里有个叫秦长江的副乡长吗?”
“有。就是我。”秦长江焦急地说道:“请你们立即行动,刻不容缓。”
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对方回了一句话,“不行啊,乡长。先不说你是不是乡长我们还不知道。再说,你一个副乡长,是无权命令我们开闸泄洪的。”
“谁可以命令你们?”
“我们只听戴乡长的。”对方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秦长江再打过去,显示占线了。
秦长江心急如焚,可是现在乡政府除了他之外,再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就连赵辉,也没见回来。
值班室绝对不能无人,正如魏世龙书记说的那样,值班室现在是全乡的神经中枢。全乡调度工作都在这里发布。
电闪雷鸣过后,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了。
过一会,闪电不闪了,雷声也听不见了,世界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突然,窗外树枝摇动,发出噼啪的声音,起风了!
就在这时,一道手电光往乡政府这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