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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也就是八月一日,湖口周军大营每隔一个时辰又派出一支千人的骑兵,一共三支,与昨日的情况一模一样。
第三天,也就是八月二日,好似终于有了些许改变,尽管周军营寨依旧是按点派出了三支一千人的骑兵,但是这回,这三支骑兵所前往的方向各不相同,一支往西面彭泽郡方向,一支往西南豫章郡方向,还有一支,竟然入驻了距离湖口军营四十里外的一个渔村,向附近当地的渔民征用舟船。
刘晴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她手中有这八万大梁军,别说拿下江南诸郡县,她甚至有把握打到大周的京都冀京去,可惜的是,那是大周的地方劲旅。
那家伙怎么也说大周朝廷的重臣,而且是位极人臣、官至一品,不可能真是庸碌、愚昧之辈……
谢安好端端的征用舟船做什么?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今日那三支周军骑兵,是冲着东南去的。
说到最后,刘晴眼中隐约露出几分嫉妒之色。
继而,在遥远的东边,隐约亦传来了类似的声音,仿佛是与周营遥相呼应。
难不成想从长江逆流而上,操舟船驶入鄱阳湖,从侧面袭击我太平军?
骑兵,永远是兵家最看重的兵种,之所以受看重,并非是因为它的战斗力,而是机动力,要知道被称为【大周第一骑兵】的东军神武营,军中每一位士卒都配置有两匹强健的战马,这使得东军能够毫不费力地在一日内行军百余里、甚至是一百五十里,这是个什么概念?
可叫刘晴感到惊愕的是,次日天明,在长江沿岸监视的斥候来报,江面上没有看到任何的舟船。
莫不是想偷偷放一支骑兵在外,用来骚扰我军?
方才,又有一千骑兵离营往东北而去……
一个时辰后,当刘晴用罢早饭,对着行军图猜测谢安的举动时,却又得到消息,周军又有一千骑兵离营往东北而去……
整整九千骑兵,竟然凭空消失地无影无踪?
双方在对骂了一两个时辰后,魏虎就撤兵了,周军也未出营追赶,双方没有任何兵力上的损失。
不可否认,这是应对这招的最佳办法了。
而这,也正是刘晴有些看不起谢安的地方,明明你有着如此装备优良的大梁军,却只知道龟缩在营寨里,而更让刘晴感到郁闷的是,由于两军装备相差太远,她还不能够去派人强攻谢安的营寨,除非她像伍衡所说的那样,能够狠下心来,用数万将士甚至是十余万将士的性命推倒谢安的营寨,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而相比于前往彭泽郡与豫章郡的两支千人骑兵,最叫刘晴感到心惊的则是最后那一支千人骑兵,入驻到那个渔村向当地渔民征用舟船的那一支。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谢安究竟想做什么?”
“叮叮叮,叮叮……”
一脸烦躁地披上外衣,刘晴步出帐外,很是不悦地询问守候在帐外的亲兵。
八月三日当夜,【天上姬】刘晴一宿未曾合眼,满脑子都是那富有节奏感的叮叮声。
这就是两千骑兵了……
这个暗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刘晴着实吃了一惊,面色动容地死死盯着行军图,脸上表情连连变换。
怀着极其不安的心情,刘晴一直到很晚才入睡。
看似是往东北去,实则是暗中迂回到南边来?
暗号么?
更有甚者,根据广陵刺客送来的情报,刘晴知道谢安麾下那八万大梁军中,至少有两万骑兵,还有三万枪戟步兵与三万弓弩兵。
“……”刘晴无言地张了张嘴,挥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下次若周军再有任何异动,直接向我禀告!”
这意味着东军能够在不到两日的时间内,从一个郡赶到另外一个郡,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追赶上它的行军速度;这意味着东军永远比其余任何军队有着充足的时间来抢占先手。
而这,不是刘晴想看到的。
彭泽郡知府于沥,这个太平军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江南大郡知府,已经暴露了他身为太平军内细的事实。
目视着摆在桌上的行军图,刘晴眼中不知不觉泛起几分凝重之色。
彭泽郡,尽管感觉十分可惜,但是刘晴心中已当它属于了谢安,说到底,她只是扶持了像于沥的几个人控制了彭泽郡,郡城内的军民依然还是听命于大周朝廷。尽管其中有许多人心中对大周朝廷亦怀有恨意,但要他们像于沥那样协助她太平军,那些人是不敢的。毕竟十七年前大周军队血屠金陵城,一气杀了近乎十万人,这着实吓住了好一批江南百姓。
“……是!”
睡着睡着,她忽然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惊醒,那仿佛是两根铁棍敲打的声音。
刘晴抬手揉了揉额角,尽管闭着眼睛,但是整张行军图却清晰无误地浮现在她脑海当中,针对那三千周军骑兵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逐一做出判断。
紧接着,四面八方皆陆陆续续传来类似的声音,可能是隔得很远,就算是在如此寂静的夜里,也显得似有似无,若不仔细倾听,很有可能会误以为风声而忽略。
怀着心中诸般猜忌,刘晴吩咐士卒准备清水,准备洗漱用饭。
别看对比双方合计二十余万的大军,那三千周军骑兵显得微不足道,可精于用兵的刘晴却很清楚,三千骑兵,已经是一股足以扭转一场战斗胜败走向的强大军事力量。
仿佛想到了什么,刘晴脸上浮现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死活都不出营应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将我十五万太平军堵在湖口,暗中派精锐骑兵去支援李贤,如此一来,既可以叫我军毫无进展,也可以叫李贤得以脱困……等等,这么说的话,莫非前两日那六支千人骑兵,也是为了支援李贤?”
那谢安究竟想干什么?
可能有了这方面经验的关系,今日魏虎倒也没有被周军将士的骂声激怒,到了傍晚时分便很爽快地带着人撤走了,就仿佛他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去逼谢安出营应战,而是单纯跟周军的那一拨士卒对骂一番,待时辰到了,双方各回各的营、各做各的事。
“这个……”那位太平军将领犹豫一下,面有难色地说道,“当时公主尚未起身,末将不敢叨扰……”
原来如此……
而令刘晴感到不安的是,这次传来声音的位置,还有敲打的节奏,都与上回有着细微的差别。
曾经,刘晴也想过要打造一支骑兵,只可惜大周朝廷对于战马的管制实在太过于严格。
什么叫做骚扰?
等等……
“什么?一个时辰前周军有千人离营而去?”轻轻拍了拍额头,试图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些,刘晴一脸迷惑地望着那位前来禀告的太平军将领。
豫章郡的情况跟彭泽郡大同小异,刘晴不过是或控制、或扶持了一些地方郡县的长官罢了,郡中军民却不知情况,这也正是彭泽郡知府于沥被谢安拿下后,他那日随行的四千彭泽郡官兵并没有什么暴动的原因。
纵观大周产马之地,幽燕被燕王李茂占据,李茂极其痛恨太平军,根本不可能与太平军私下交易战马;河西,乃东军神武营牧马的地方,大周朝廷规定,但凡是河西马,尽皆供于东军,不得私下交易;北地,大周朝廷最大的牧马所在,也是大周国内大多数骑军的战马来源,以近年来的情况而言,北地马可以说是供不应求,又谈何私下销售;西凉天水,大周国内唯一一个尚未完全控制在手里、由羌人主导的巨大牧场。
“……”挥挥手叫那名斥候退下,刘晴缓缓踱步在帐中,俏丽的脸上布满了疑虑。
难道谢安派出那三千骑兵,是打算袭击我军粮仓重地?
想到这里,刘晴暗自点了点头,当即唤来一名将领,叫他吩咐全军,日夜戒备周军骑兵的骚扰。
是了!
可你若是完全不管、置若罔闻吧,很有可能人家骚扰一两次后,假戏真做,直接夜袭你军营了。
刘晴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为何直到如今才来禀告于我?”
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