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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往后退,出口却早已被几个跟班堵死了。
宋归程心如死灰,硬着头皮承受来自渡边和中野的怒火。
“你说,”中野一把揪住宋归程的头发,把他往墙上狠撞一下,恶狠狠道,“你忘了?”
墙上的白粉絮絮落下,宋归程被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剧烈的疼痛在额头炸开,他强撑着:“嗯,忘了。”
中野的肚子空空如也,而他最愤怒的是宋归程没乖乖听他的话,这相当于啪啪打他的脸。
“忘了,就是脑子不好,”中野粗大的手拍着他的脸,发出“啪啪”的声响,“脑子不好,你好哥哥他娘的给你治治!”
他拎起宋归程的衣领,打算再撞几下让他长长记性。
宋归程心里呸了一声,好哥哥,我马上让你变成死哥哥!
他手臂一转捏住中野的胳膊,力气大得让他的肥脸变了形。
只是下一刻,气氛陡然一变,本来只是压抑,却在片刻之间转为阴森,空气里的温度在下降。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僵着脖子朝向宋归程的方向,和煦的春风在死寂的氛围里化成割人的寒刀,冷意一寸寸深入皮肤。
因为违反人设,十几个npc开启了异化。
b级副本,npc异化,十几个,每一样都能要人命,宋归程心里却丝毫不感到紧张,他拍拍脑袋上沾到的墙灰,坦然迎接违反规则的后果。
救回巫止,是违反世界规则的事,他都敢用命去赌。
违反一个副本的规则,那又怎样呢?
宋归程向上捋了把头发,温润的眉眼有些冷冽。
中野的皮肤开始硬化,呈现出一种死人的灰色,嘴巴好像被拆掉线的伤口,向上开裂,露出尖锐的牙齿。
宋归程嘴角微扬,随手抓住中野的衣领,狠狠往墙上一撞,“哐当”,砖头裂开一条缝。
宋归程爱怜地抚摸了下无辜的墙壁,拎中野换了个方向,“哐哐哐”又砸了两下。
“你脑子不好,我给你治治。”宋归程笑眯眯的,把中野刚才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全还给了他。
中野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从破损的声带里挤出来的,诡异又嘶哑,他的力气很大,可是在宋归程手里就像被捏住后脖颈的鸡仔。
只能任由宋归程掐住他的下巴,强制性让他张大嘴巴,把掉下来的砖头屑往他嘴里塞。
塞完还不忘合拢,帮他上下咀嚼两下。
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宋归程自始至终表情变化都不大,眼底浸染一层浅浅的笑意,手上一个用力,中野尖锐的牙碎了半边,“嘎啦嘎啦”直往下掉,听得人牙酸。
周围的几个npc见此情景,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归程捞起中野的衣摆,温柔地为他擦擦嘴角,却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校门口折返回来。
他眼神一凛,瞬间放开中野,把中野的手搭到自己后脖颈上,自己则头抵着墙狠狠撞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人设回归本位,副本恢复正常。
中野从异化中恢复过来,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嘴巴撕裂一样的疼,吐出一口血来才发现里面有牙齿碎和砖头碎。
“艹他妈的!谁他妈偷袭老子!”中野愤怒得跳脚,下意识捏住手里的软肉,满目狰狞地怒问宋归程,“他妈的是不是你?!”
宋归程心里点头,正是在下。脸上却吓得一片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连连摇头。
中野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被偷袭了,这时候只想找个出气包。
于是,“嘭”,宋归程的脑袋又重重地撞上墙壁,比上次更狠。
他疼得受不了,仰着脖子,露出白皙脆弱的颈项,微弱地发出求饶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抖得像暴雨中的花瓣,瘦削的身体因为疼痛而痉挛,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被泥土掩埋。
裴霜尽走到小巷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宋归程恰巧转头,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淡,一个惊慌。
“疼……”宋归程喉咙里滚出一个字,濒临破碎。
裴霜尽好像听不得这个字,也看不得少年受伤。他也在疼,并不是身体的疼,而是心里在疼,裂开密密麻麻的细缝。
渡边和中野好像对他颇为忌惮,两人暂时放下手里的动作,如临大敌般面对裴霜尽,气氛紧绷。
裴霜尽却径直走进来,白色的鞋沾上污泥,他一点不在乎,当然也不在乎中野威胁的眼神,旁若无人地把宋归程捞过来。
宋归程嘴唇泛白,疼得厉害,却不掉眼泪。
裴霜尽把他的刘海撩上去,额头上摊着一大片红痕和血迹,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格外触目惊心,无声诉说刚才少年遭遇的一切。
少年似乎害怕极了,单薄的脊背抵着裴霜尽胸口发颤,突出的骨头让他胸口发闷。
裴霜尽觉得自己很奇怪,从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开始就很奇怪,他们非亲非故,甚至以前连认识都算不上,却在看清楚宋归程眼睛的那一刻,连接了心脏。
宋归程疼,他也疼,令人惊讶,可他居然接受得那么顺畅。
好像本该如此。
就像他现在对少年说的话:“别怕,我在。”
他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动作,把宋归程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
这个动作好像做过很多次了,无比熟练。
整个过程裴霜尽都淡定得过分,急促变化的呼吸却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别怕,我在。”
裴霜尽在宋归程的耳边说,声音犹如冰棱碰撞,裹挟清凌凌的寒意,只有四个字,却仿佛是他能说出口的最珍重的誓言。
宋归程顿时泪如雨下,他紧紧抱住裴霜尽,抱住少年版的巫止,这个忘掉记忆的神明,像是抱紧生命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说:“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