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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微笑着拿着茶盏，吹了吹上头的水面儿，继续轻嘬慢饮了一口，余光描着夏问秋越发苍白的脸时，又叹了一声，表现得十分无奈。
“晋王殿下的良医官。”
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儿，夏初七掂量着慢悠悠挑她，“殿下如今便是神仙风采，将来是何许样的人物，不需要我再说了吧？到时候啊，东宫里头，或者皇城里头，有的是女子排着队等着……对吧？”
“拍马屁！”
可世界上的事儿，前面有螳螂，后面总会有黄雀。
“那不结了么？侧夫人，您与令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她会些什么东西，你自然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我啊，真不是令妹——”
东方青玄淡定地笑，“果真。”
“别别别，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看她一脸遗憾的小样儿，夏初七勾起唇，肚子里突然就生出些坏水来儿。态度亲热的走过去，请夏问秋借一步说话。一直等到两个人退出了屋子，绕到走廊的另一端，她才语气轻松地说。
“岂敢，岂敢！小子嘴里，全是实话。”
当然，在她看来，对付贱男人最残忍的办法，不仅要虐他身，还要虐他心。
夏问秋温婉地点了点头，又望了过来，“七妹，我们屋里再说。”
赵绵泽眼皮微微一跳，不动声色地笑了。
夏初七第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着真正的无耻。
“我与绵泽感情甚好，他是不会……再纳侍妾的了。”
她抛了一堆鱼饵出去，正等着鱼儿上钩呢。虽然钩到的鱼儿太肥了一点，好歹也得到了垂钓的乐趣。
一双眼儿浅浅眯着，夏初七嗤的一笑。
如今看来不是啊？或者说，不全然都是。
“你走上前来。”
古今结合的摆了一个“再见”的动作，她随手便拉了一直抿着嘴巴没有说话的李邈。与她的手相触时，夏初七这才发现李邈的掌心里，不晓得啥时候已经湿透了。
一声儿娇喝随即而出。
哪件事儿？
先人板板的，真他妈搞笑啊。
“七小姐，我知你怨我颇深。既然如此，过往的事儿，只当绵泽对不住你。如今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去面见皇爷爷，亲口告诉他，你不乐意再做我的妻室，请他老人家收回成命，从此我俩，各自娶嫁，再无相干。”
为了掩饰那一股子冲天而出的厌恶劲儿，她笑眯眯地掏了掏耳朵，歪着脑袋，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
“本座自然无恙，听说楚小郎有恙？”
一个从衣着上看像是应天府衙里刑房典吏的人，按着腰刀走过来，刚刚问了一嘴，那一双小眼睛便巴巴地落在了赵绵泽的马车上，再然后，才慢慢地转悠到了赵绵泽的脸上。
“皇长孙殿下，怎么您越说，区区在下我越糊涂了，不懂，真不懂了。”
赵绵泽瞄了她一眼，那般温润如玉的人，也蹙起了眉头来。
一摆手，她潇洒地拉开李邈，便要随了那丫头去。
就算今儿不查，只要长着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总也有查的一天。
不过幸好，李邈不足十四岁便被送往了庙庵带发修行，再加之，先前在韩国公府邸，她性子清冷，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原本就不多。更何况，一个小姑娘，四年多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即便见过她的人，也根本都认不出来。
她正是夏楚的堂姐，也是皇长孙赵绵泽的侧夫人夏问秋。
抵尝了？
“皇长孙殿下，侧夫人，你们这些贵人们的思想，区区在下不才我还真是搞不懂。可故事却是听明白了。您那七妹不见了，不是好事儿么？从此，你们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在一起啊？双宿双飞有什么不好？既然是真爱，有没有名分有什么关系？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可在意？”
“夫人请自重。”夏初七故作尴尬的缩回手，又解释，“夫人您怕是认错人了。我与您家七妹长得很像吗？呵呵，区区在下不才我走南闯北，有说我长得俊的，有说我长得俏的，也有说我长得玉树临风貌赛潘安的，当然，也有说我天生长了一张欠揍脸，见到就想扁的。但是，愣是没有人说过，我长得像一个女人？”
她的身上，是刚刚试穿上的新嫁娘大红袍服……
淡淡地眯了下眼睛，她假装好奇地将赵绵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心里头那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嘲讽情绪，漫不经心地掸了一下带着鲜血的衣裳，冲他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
“你懂。”赵绵泽还是淡淡而温和的语气。
不过……
一席话说完，夏问秋的脸色已经由白，变成了苍白。
那两个人看着她，抿着嘴不吭声儿。
哗啦一声，老百姓们傻了眼儿，很快，纷纷学着应天府捕快们的样子跪在地上请起安来。没有法子，夏初七当下与李邈也是一跪，只心里头的恨意，却是飙升了起来。
他说过去了，能过得去吗？
可恨归恨，他话里的意思，却也真惹了她一头的雾水。
夏初七“哦”了一声儿，突然不解的皱眉。
“半公，半私。”东方青玄回答得巧妙。
拽了一下李邈，她自说自话地入了雅室。
有一个老皇帝不愿意让赵绵泽娶夏问秋为正妻的原因。或者说，有一个老皇帝执意要赵绵泽娶夏楚为正妻的原因。
心里绕了九道弯儿，仇人见了面本应该分外眼红，可她的脸上却格外的平静，只习惯性的翘了翘唇角，挑高了眉头，一副风流小骚年的样儿，冲那马车里头俊气的男子抱拳施了一个礼。
夏初七想笑，便笑了，“皇长孙殿下好会讲故事。”
那夏楚都他妈遇见一对神经病了，竟然还会为了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去跳崖？都说上天安排人的命运是公平的，可那夏楚的命运也太苦了吧？
先前入茶舍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他找她过来，是为了他亲爹的病。
说着，茶便上来了，升腾的热气里满是茶香味儿。赵绵泽亲手为夏问秋倒了一杯，优异地低头吹了吹水，等它凉却些了，才塞在她的手里，那目光里的关切是真真儿的，感情也是真真儿的，可瞧在夏初七的眼睛里，怎么瞧便怎么隔应。
“楚医官不要见怪，你与我那七妹长得实在太像。一瞧见你的脸，我便想到了我那苦命的七妹，只如今，也不知她流落在了何方，遭了些什么样的罪。想到那时，我姐妹二人朝夕相对，窗下剪花，雪中赏梅，那是何等的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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