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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贵妃入宫之后，很得陛下宠爱。为免她孤独，陛下还把先前从魏国公府陪嫁入宫的丫头都拨了过去，由皇贵妃使唤。还说，皇贵妃与七小姐熟稔，用着习惯一些。”
不得不说，乌仁潇潇这个问题太尖锐，也确实是一个让她头痛的问题。先前她并没有问过赵十九，但她心里却难免会有猜测。依赵十九的为人，乌仁潇潇救过他，只要她不离开晋王府，他是不可能主动要求她离开的。那么乌仁的存在，便会真的成为她与赵樽之间的一根刺，早早晚晚会伤了他们，也会伤了乌仁自己。
可夏初七却久久回不过味儿来了。若梅子说的话都是真的，赵绵泽真的睡了顾阿娇，给她一个封赏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事实上，以顾阿娇的姿色，会被赵绵泽看上，更是不稀奇。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赵绵泽也不是那种饥渴得见女人就上的男人，怎会“酒后失德”，突然就宠幸了一个宫女，还直接给了贵人的位份？
“嗯？”夏初七看不见她的嘴，不知她说了什么。
“小七……让我抱抱你，就抱一抱。”
他的身后，赵绵泽转过身，看着她幽幽吐了一句。
那么一长串的话，梅子中途没有停顿，夏初七看起来极是吃力。
夏初七冷笑一声，“那可不？但是你不要忘了。在乾清宫里，你亲自答应了洪泰皇帝，而且还发了毒誓。反悔的话……可是会天诛地灭的。你们不都信这个？”
夏初七真想一个巴掌扇回去，让他先滚。
于是，她正好端端走着，还未反应过来，胳膊突地被人拽住。
夏初七一字一字分辨着她的话。
天上的月光毛毛的，地上的冷风……突然没有了。
“真要吓死了，你还杵在这儿？快别哭了，丢人。”夏初七好笑的看着她，心里头不免有些叹气。好像她与梅子认识的几年光景里，这姑娘总是充当一种事后来安慰她，结果总要让她反过去安慰的角色。
但是他却没有处置，反倒把淑妃给了他。
好一会儿，一只夜鸟“嘎”一声，掠过水面，乌仁潇潇才似惊醒。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要不让我还人，都成。”
这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爱妃，来陪朕喝一杯。”
走了几步，没有感觉他跟过来，夏初七长吁一口气，宣布躲过一劫。
“七小姐，我早就说阿娇那女人没安好心，心思不简单，你看，你那会子对她好，她不过就是为了拿你做梯子，踩着往上爬而已，如今成了美人，听说你落了难，可有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可有想法子来看看你，依我说，她往后，恐怕是不会把旁人看在眼里了……”
夏初七看着她的面色，瞧不出端倪，又侧过去面对她，试探性一哼，“乌仁，如果你是为了我的男人而牺牲掉自己，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你也非常没有必要。因为赵十九这个人，说他善也善，说他无情，实则也无情。他不会感激你。”
好些日子未见，小姑娘学聪明了，学会反将一军了？
但是这里是皇宫，是他的地盘，他是皇帝。
看她这般搞怪，乌仁潇潇突地笑了，“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不入宫，那我是晋王妃，还是你是晋王妃？你又准备与我如何相处？晋王殿下他……又准备如何安置我？”
“若我说，是为了你呢？”
傻子哼一声，“还不是他。”
梅子数落完了顾阿娇，就带着她的“革命使命”离开了。
不过，想想，这宫殿真的没什么好。
她月光下的眸子里，有莫名的火花在跳跃。
赵绵泽看着他，一双眸子带着凉意，但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赵楷身子僵硬着，越发不自在了，他才似有察觉，拂了拂袖子温和一笑，接着，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若当我是朋友，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支会一声？”
软的不吃，得上硬的了？
下床、穿衣、洗漱，等她出现在客堂里时已是半盏茶后。
火光烁烁照金殿，龙凤琉璃人眼花。
赵绵泽身子一僵，圈在她肩膀上的双臂，稍稍松了松，重重呼吸着，似乎也冷静了不少，但是他仍然半圈着她，似乎极欲靠近，不舍得放手。
乌仁潇潇目光微微一乱，小心翼翼地过去，俯身为他掺了酒，对视一笑，酒还未入口，便听得他漫不经心地道：“今儿晚上，朕去爱妃那里。”
大抵觉得她的目光太过刺人，乌仁潇潇退后了一步，侧了侧身才淡然下来。
若说他知道了自己私底下受赵樽要挟做的事，应该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他才是。若说他不知道，却无端端要把谢静恬给了他，除了释放“示好”的讯息之外，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他，他不计较了？
是可忍，孰还得忍。
“天诛地灭？”赵绵泽突然出口的自嘲声，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里化不开的阴云，层层密布，令人透不过气来，“天诛地灭又如何？你以为朕如今的日子，比天诛地灭更好过？”
“你别怕，我不动你，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延续了正月里的热闹，为求来年风调雨顺与国泰民安。祭祀，烟花，拜佛，鸣钟，观灯，看戏，节目繁杂，却一个不少。宫里头为了庆贺太上皇醒来以及建章年的第一个上元节，更是把事情操办得极为铺张。从凌晨时分第一声磬钟敲响开始，各种喜乐一日未绝。到了晚间，麟德殿里的家宴，更是珍馐佳肴，歌舞笙笛，热闹之极。
在等待前往北平的日子里，行装不需要她打理，一切事情更是无须她操心，她要做的只是等待，空闲时间一大把，偏生她又难得有机会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与赵樽在一起，心情一直持续在极度的亢奋状态之中。
这深情的版本，听得无数人唏嘘，只道洪泰帝的有情有义。
“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已，用不着告之所有人。”
夏初七定定盯着她，突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他说得轻松自在，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家常之事，却把赵楷听得身子一震，耳朵嗡嗡直响，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然后，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慢腾腾地跪了下去。
“欠着吧。若有机会，定会找你还来。”
至于赵如娜与赵绵泽兄妹二人关起门来说了些什么，旁人无从知晓，只是从那日之后，赵如娜便被留在了宫中，又住回了她以前的院子。对外的说法是，皇帝近来噩梦，梦到过世的益德太子妃娘娘，说是在天国不安，要儿女为她抄写经卷。
这厮到底要做什么？夏初七心里一跳，本能地推他想要后退。
而今天晚上的这个银色世界里，无疑是热闹的。赵绵泽话音刚落，那一块假山石的背后，就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他今日未着朝服，一袭家常的便装，看上去清隽之气更胜，但脸上却憔悴了许多。
赵楷怔在当场，久久不语。
但若是仔细一品，与过去又有了许多不一样。
梅子脸儿一臊，瞄了一眼坐在马车上玩着帷布那个憨憨的男人，那小表情丰富得即便夏初七深谙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流传的所有爱情故事也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儿来形容她那一瞥的羞涩与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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