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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妖精！”
“为什么？”
赵樽冷峻的面孔上没有半分表情，只再一次叩首。
“儿臣拜别父皇，拜别母妃。”
视线穿越了时光，可他的面前不再是那个六岁的稚童了，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一个也可以翻云覆雨的男人了。他眼皮跳了跳，突地一刺，有一股子湿热的东西涌出来，他背转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又冷了声音。
剜心刺骨一般的折磨，终是撕碎了她的理智，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也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勉强地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着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赵十九，我扛不住了……你弄死我好了。”
“生气了？不要生气，生气不好看。”看着在赵樽怀里瑟瑟发抖的她，东方青玄目光深了一瞬，又笑了，“放心，虽是听命行事，但本座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了人，自当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夏初七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绝决之人。
想到这些，夏初七心里不免唏嘘。
“问什么？”他眉目微敛。
他话音一落，突地抽出腰上的绣春刀，在自己那一支原本就残缺的左胳臂上狠狠的刺了一刀，待鲜血溢出来，在船板上滴上浓浓的一滩之后，他才挺直了身子，靠着船板，轻轻笑开，“这一把绣春刀，跟我多年，最是懂我的性子。今日来之前，我在刀身上淬了剧毒……”
她实在没有想到，晋王殿下连这种事儿都注意到了。她拿古怪的眼神儿瞅他半晌儿，突地咯咯一笑，压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脸来，腻歪着声音说，“我是指……刚才……嗯，如今不也来不及了么？”
“该我问你，内伤愈合了么？”
一番云与雨之后，万籁俱静。
“去吧，你母妃，朕会照看。”
说罢，他挥了挥衣袖，留下呆怔的洪泰帝，大步迈出了乾清宫。
赵樽一想，脸色有些难看了，“是爷不好……”
“如今你还能为我考虑，等一下，你或许会想杀了我。”
似是没有丝毫的眷恋，他转身理了理衣袍，调头就大步往外头。他的脚步声很重，很稳，每一步似乎都在安静的宫殿里，敲出了一个沉重的节奏。静，静，一平寂静。可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儿的一瞬，洪泰帝却突地喊了一声，打破了这一种诡异的寂静。
两艘船慢慢的靠近了，夏初七迫不及待地登上甲板，可她雀跃和期待的心情，在没有看到小十九的时候，登时就沉了下去，仿佛坠上了一块铅。
“去！如今你是愈发会说话了。”夏初七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突然间脑子激灵一下，汗毛都快竖了起来——不对劲啊！如今赵十九与她说话，似乎会下意识地面对着她。而且，他总喜欢拍她的头来提醒她，这事儿，似乎都快要形成默契了。只要他一拍头，她就知道他要说话。
“小十九……”
这样的侍浴要人命，侍得晋王殿下快要崩溃了。
崔英达一愣，看他了一眼，凭着几十年的侍候经验，终是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一道什么都没有写的空白圣旨。他诺诺应了一声，入内拿出一个长方的紫檀木小匣子来，连同装在里面的圣旨一并递到赵樽的面前。
“咦，感动了？”夏初七看他的样子，腆着脸儿凑过来，在他脸颊上啃了一口，“感动了，就夸我吧？”
夏初七似笑非笑的说着，捋了捋染了水渍的眉梢，动作自有一种慵懒的女儿娇，看得赵樽心里一激，热血登时逆窜。从他第一次从清凌河的水里把她“钓”起来开始，这个姑娘在他的世界里，一步一个变化，也一步一个惊喜。
众人都看得明白，只要他一个用力，就可以让东方青玄命丧黄泉。可二人对峙良久，他的剑还是没有刺下去，一双冷眸半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僵持了片刻，东方青玄轻轻一笑，那一双妖媚如花的眼儿，媚媚的看着他，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自嘲，随后，他轻轻拨开赵樽的剑，慢慢退后，靠在船头。
轻“嗯”一声，赵樽的嗓子已是喑哑之极。
“对不住你，我一直有在想办法，但是眼下的技术，实在不允，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等我到了北平，一定能够做出来，你等着……”
洪泰帝喉咙口一堵，“老十九……”
天地万物皆静，只有他的眉目在面前。
“阿七不哭。”
“……”
“不夸。”赵樽脸一黑。
他的声音很平静，乾清宫里也很安静。隔了一道明亮色的帘子，洪泰帝隐隐看着他挺直的身影，嘴唇抖动了几下，一只满是褶皱的手，终是紧紧捏牢。
赵樽微微一眯眼，觉得她这么干脆肯定有诈，那紧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轻轻一晃，低低问，“那小神医，打算如何为爷诊治？”
建章元年正月十六。
看她退避三舍的样子，似是真的不愿了，赵樽唇角不着痕迹的跳了下，把她退开的身子又捞了回来，低头看着她，不再逗她，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比如……问我什么话？”她一脸纠结。
“你无耻！”夏初七咬着牙，摇着头，仍是不太敢接受这个现实。
“多谢父皇。儿臣走了。”
一前一后，两道巨大的落水声传了过来，赵樽身子狠狠一僵。
他嗯一声，“那次生产，实在凶险。爷不想再经第二次。”
“这般如何？”
刚过了上元节，千呼万唤的启程的日子，终于到了。
摇了摇头，她道，“无所谓！反正跟你在一块，做什么都行。”
“阿七，辛苦你了。”
这是一个与后世观念不同的时代，不管他与洪泰帝之间有多少恩怨，应尽的孝道一点都不能少。尤其现在贡妃的身子不好，一直未有醒来，他心里肯定是挂心的。
赵樽低头，一个吻啄在她的鼻尖。
“……”
听他问起，夏初七除了尴尬，又多了一分内疚。
“赵十九……”夏初七唤一句，随即沉默了。
手上温热的触感传来，赵樽心里一动，高冷的姿态有些端不住了。他不着痕迹地放开她，身子往后挪了挪，不急不徐地道，“罢了，还是不要治了。”
“喂！你的积分已经用完，可别再有想法。”
“你的事，我听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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