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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樽敛眸，淡淡道，“她还小，处一段便好了。”
“愣着做什么，上啊！杀了他，本汗有赏！”
这确实是一个令她头痛的问题。
夏初七喉咙一噎，发现扎那这老头儿说话，总喜欢在末句重复一遍。
姑娘？这是不肯相认的意思。
扎那大汗怒吼不止，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金铁的撞击声里。
赵樽的回答，她看得明白，却想不明白。
看他二人过来，早有身着蒙族袍服的侍女操着汉话过来引路，态度极为恭顺。
“不可能！赵樽应在北平府才对。当本汗是傻子吗？南晏藩王怎敢私自离开藩地？”扎那冷哼一声，花白的头发在冷风中抖了抖，缓缓拔出腰上弯刀，高高举起，落下起，刀刃便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惊得酒水四溅，杯盏跌落，碎声阵阵。
草原上早晚温差大，额尔古的夜风极凉。夏初七坐上一辆蒙族马车，前往额尔古城里扎那大汗临时设宴使用的行宫时，只觉得今儿晚上的北风，有一些反常的刺骨，就好像突然季节倒了回去，又成了冬天。
“我的人，旁人动不得。我自己，旁人动不起。”
“吓，好吓，可吓死我了。”
这一晚的额尔古，灯火未灭。
轻吐一口浊气，她心神不由一稳。
“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随和，却软中带钢，毫不商量的余地。
“好吧，猫儿。”赵樽宠溺地扯了扯她的爪子，把她扯到怀里躺下，抚着她瘦削的肩膀，放缓了语气，“不要犯愁，若是睡不着，你不如闭上眼睛想一想，等咱们姑娘回来了，我两个该如何待她才好？”
赵樽握住马刀的手一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厮可真是奸猾！这小算盘打得啪啪的，一局就赚了个金钵满盆。”
“杀人，也是要靠实力的，大汗可看明白了？”
“那么……老爷你又是不是渔翁？”
“阿七小心！”
夯土的墙边，来回走动的值守士兵人数颇多。
想到小糯米团子那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她满眼无奈的看着赵樽。
但这个位置，倒很适合她观察殿内情形。
夏初七与赵樽赶到时，行宫的外面，停有好几辆样式相近的蒙族马车。
“是。”
夏初七紧紧靠在赵樽的怀里，听着风声，瞪着一双眼睛看帐顶。
“那便饶不得了。”赵樽低语一声，大拇指若有似无地刮过她的脸，顺势扼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怀里一揽，便大步往外走，冷冷的声线儿荡在殿里，只留下了简单的一句命令，带着冷漠、肃杀、和浓浓的血腥味儿。
好一会儿，在帐外幡子的“扑扑”声里，她幽幽地道，“都说养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奶娃，难带，也难养活……这两年，东方青玄把咱们家小十九养得那样好，想来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赵十九，我想到这个，好像又原谅他了……你说说，这个人吧，为什么总能做出些让人生恨的事儿，可一旦恨完了，又总能找到理由感激他？”
扎那面色极为难看，他大声吼叫着，全是她听不懂的蒙族话。
“放肆！”
“嗯。”
前头的先礼后兵，他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身为大汗的仁义一面，如今看赵樽完全不给脸子，情绪便再也绷不住了，“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推杯换盏间，不知不觉酒过三巡，时辰已近午夜。
他的声音，也是寒气逼人，“宁王殿下，我没有说错吧？”
“若我说……是呢？”
从始至终一直在装鸵鸟没有吭声儿的赵析，眉梢一动，闭了闭眼。
但不管哪一种原因，结果肯定都不会善了。
这句话极为狂妄嚣张，扎那冷冷一哼，喝红了的脸，更酡红了几分。
她心里的疑惑打了无数个结……
“老爷，他们的作风，还真是简单粗暴。”
扎那心里已有认定，但嘴上却不肯承认。
行商毡帐里，一盏微弱的灯火，摇摇曳曳，火舌舔着灯油，把夜晚点缀得格外冷寂。毡帐外的夜风，凌厉地穿透漆黑的额尔古河流域，不知从草原的哪一个角落呼啸着吹过来，凶狠地拍打着毡帐顶上的幡子，又用凌乱的姿态散乱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赵十九，你说东方青玄那厮会不会反悔？若是反悔，我们可拿他没法子了。”
“不，大汗，他确实……是我十九弟，晋王赵樽。”
赵樽敛目，语气很沉，“是阴山皇陵。”
“哈哈哈哈……”扎那狂笑着，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嗓门儿大得如同洪钟在敲，“这是在额尔古，是在本汗的地方，到底谁给你的胆量，让你一个行商之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顶撞于我？来人啦，杀！”
他的武力，他的速度，他的身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不留。”
赵樽扫他一眼，接着道，“这一盒是鄙人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香品最高雅，香味最浓郁的沉香。它产自波斯，原是波斯人给南晏朝廷的贡品，鄙人好不容易托人弄出来的，还望大汗笑纳。”
突地，他笑声未绝，又把目光挪向了赵樽身侧的夏初七，意味深长地笑道，“贵客的这位侍女，俏丽机灵，聪明睿敏，今日在鲁班节上，表现更是不惧不慌，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本汗看了甚是喜欢，正好诺颜王子对她也颇为有意……不知贵客可否割爱？”
挥挥手，她狡黠一笑，“没事没事，呵呵哒，滚滚哒，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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