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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时隔数年之后，二人的首次见面。
宝音“咯咯”笑着，牵着炔儿的手，便往里小跑过去。炔儿腿短，跑不过她，被强行扯了一个踉跄，“咚”地摔倒在地上。他扁了扁小嘴巴，像是想哭，可最终还是双手撑着地，笨拙地爬了起来，在赵樽蹙眉的注视中，吸着鼻子走过去，自己安慰自己。
占色不安地考虑一瞬，“不成功，也不会比她现在更糟糕吧？”
正是因为骄傲，她也从来没有跪过他。
赵樽脸上的表情，被灯火衬得明明灭灭。
身侧的郑二宝，眼泪却像珠子似的，串串往下掉。
阿木尔向来自视甚高，脑子里刹那划过的几个标签给了她极大的信心。眼看赵樽袍角一摆，就要离开门槛，她孤注一掷般猛冲了过去，伸出手臂抱向他的腰身。
可阿木尔太高看自己，她仍在哭闹不休。
元祐低头，情真意切，“不问旁的，你只问你的心，可愿跟我试一试？”
“就就就”了几次，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顾阿娇身份特殊，又事涉赵绵泽，干系众多内幕，赵樽没有让刑部之人插手，前往接人的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丁一。当日，顾阿娇便被丁一押入了锦衣卫诏狱，从此，再没有出来。
赵樽坐在常坐的位置上，并不四顾，只轻轻揉着额头发呆。
夏初七身子微微一震，“想。”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陈景反对过，晴岚还是随同南去了。
甲一淡淡看着他，不问，只等他开口。
“赵如娜，怎么没傻死你？不过你倒提醒俺了，赶明儿便向陛下请旨，把她扫出去。”压在她身上，陈大牛呼吸便有些重，两个月没近她的身了，他本就血气方刚的男子，憋了这么久，哪里受得住？
赵樽抿唇不语。
一春复一春，一年复一年。
自从京师城破，赵绵泽的宁贵妃便被宣布了“死亡”，活下来的乌仁潇潇被元祐安置在城南的一处别院里养病。她受伤颇重，这些日子才基本好，气色也好了许多，但心里有事，整日愁云惨雾，非要回哈拉和林去不可。若不是元祐几次三番央求，并告之她哈萨尔就要来京师接亲，她也不肯留下。
占色点头，“是啊，希望等她醒来，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晴岚闻到他满嘴酒气，不知原委，咬着下唇低笑捶他胸膛。
这个为她遮风挡雨，坚强得神邸般的男人，怎能倒下？
那一日，离赵樽登基为帝，已过去五年。
除了皇帝，还能有谁？郑二宝便是典型的猪队友。
“好。”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呃”一声，陈大牛噎住了，“不提这茬儿你会死啊？俺哪是被揣的？是俺自觉自愿去偏屋睡的。”
他沉声道，“你们的阿娘不是祸水，更不是妖精，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也不是炔儿害死的，你们的阿娘，她根本就没死，她只是生病，喜欢睡觉，每天都要睡觉。所以没有办法来看你们，你们暂时也不能影响她休息，知道吗？”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甲一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元祐最受不得她这副表情了，像嘲弄，又像讽刺，却就是不吭声。
晴岚眉心微跳，反手握住他的手，“我要跟你去。”
“侯爷，妾身扶你去洗漱。”
她比那个女人美，比她有才情，她才是公认的大晏第一美人儿。
“父皇！”不到片刻，宝音又拉了炔儿跑了进来。
“好吧！”宝音伸了尾指，“拉钩。”
一多个月后，接到南晏皇帝的手书，北狄皇帝考虑了三日应允了。
她不知道，赵樽能如此待她，已是看在东方青玄的面上了。
陈大牛没有回来，却差人把在临安抓住的顾阿娇押解回了京师。
这句话意思重了。
自古成王败寇，于耿三友，于陈大牛而言，只是各为其主，并无私怨。
“陪你睡觉，嗯，你懂得的？”
京师城破那一日，他强行把赵如娜从密道带走，再回头组织京畿降军，在关键时候打开金川军，迎入晋军，可以说是对赵绵泽极为致命的一击，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布置了整整几年，却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赵如娜。如今，赵绵泽“自尽身亡于金川门”，赵如娜不知原委，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收拾残局时，陈大牛清点了耿三友的遗物。
“嗤”一声，元祐笑得有些得意，“小娘子，你不了解小爷我了。”颇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捋顺着乌仁的头发，“小爷岁数有多大，便被人说了多少年，早就不管他人口舌。记住，人活着，是为自己。”
面上冷硬如铁，心却如血在滴。
赵樽头痛的扫他一眼，似乎没心情与他调侃，揉了揉额头，扫向那几个欲言又止的家伙，“找我何事，说吧？”
眼看气氛尴尬，陈景轻咳一声，朝赵樽揖礼道，“陛下，还是末将去吧？如今，小公爷忙着照顾未来的国公夫人，二鬼家里小儿子刚出生，也走不开。倒是我，不仅有过独自南征的经验，与耿三友也曾有过数次交锋，对他的行事风格极为了解，最是合适不过了。”
炔儿畏惧地看一眼宝音，小嘴巴扁着，似哭未哭地道。
“那……”陈大牛低头，“俺洗好了，睡哪儿？”
“元祐……”低低叹道，乌仁潇潇看着他的脸，久久不动。
那一日，永禄帝在奉天殿上宣旨，正式迁都北平，便改北平为北京。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皇朝基业付出的又是多大的代价？
这是实事，甲一也不得不承认。
“三公子，让您去见见他。”郑二宝把头垂到了极低。
这不，刚入锦绣楼，二宝公公又犯傻了。从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中间挤上楼，他乍一看见暖阁里坐着的几位爷，眼珠子掉地上便再也捡不回来了。依他的智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会同时在这里候着他家爷。常混欢场的元小公爷在倒也不奇，可连陈景、陈大牛、甚至东方青玄都在，那便说不过去了。
毕竟人死了，她只会难受一阵，也就接受了现实，若是她知道赵绵泽可能会流落在外，那她只会永远安不下心来了。考虑一下，他情绪复杂的拢住她的腰，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在时钟的“嘀咕”声和吕教授引导下，夏初七一五一十的把穿越之事以及与赵樽的种种说了出来，时间过得很慢，讲到那些美好的，她脸上会浮出笑意，讲到伤感的，她脸上会有忧色，讲到她生子的凶险，以及对赵樽金川门事变之后的担心，她脸上的恐惧也是真真切切。
为奴为婢？赵樽的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他的“小奴儿”。
赵樽眉头渐渐拧起，这一回再没有松开。
他的眼中，有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一叹，他又下了底线。
吕教授看着时钟的指针，一字一句严肃道，“但你知道的，催眠封闭负向记忆，并无百分百的把握。若是不成功……也不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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