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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维翰不在意这些,生民百态他见得多了,没什么值得奇怪,他自个儿不也是其中一景么?
桑维翰说的不错。
然而他话未说完,身子忽然僵住,双眸睁大,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今日是孔循休沐之日,无需当值,他这番打扮,却分明是要进宫。
孔循没有回座,就站在安重诲面前,言辞恳切道:“请问安公,如今朝堂之上,论及地位尊崇、权势之大,群臣中以何人为首?”
桑维翰侧头看向窗外,街面上人来人往,他轻声呢喃道:“谁说不是呢!”
茶馆门口传来脚步声,桑维翰侧身望过去,看到了两个人。
孔循叹息一声,缓和了语气,道:“想当年,郭公携灭梁之首功,为庄宗偏爱,进枢密,拜郡公,赐铁券,恕十死,权重一时。伐蜀功成,三月止戈,声名为天下敬仰,诸侯无不侧目。而一朝为君王猜忌,竟为宦官所折,身死族灭,何其悲哀!前车之鉴,不能不察。”顿了顿,又补充道:“饶是情况稍好,陛下仁慈,但外放藩镇只怕必不可免,安公可愿情形如此?”
“陛下当然是明君!”安重诲道。
桑维翰眼神恍惚了一下。
然而他既能说出那番“树倒人灭”“树能杀人”言论,又怎会去攀附孔循这颗并不粗壮的老树?
“臣子权势过重,便是庸君姑且不能容忍,何况英明如陛下者?”孔循再次下拜,颇有苦口婆心之色,“安公,眼下朝堂上,还有秦王、任公能与你稍稍抗衡,倘若你一旦嫁女与赵王,权势之盛如日当空,群星失色,试问天下还能有谁能撼动你分毫?自古刚极易折、盛极易衰,此理安公何须下官提起!”
“你说话能不如此难听么!”孔循笑骂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一冷,盯着桑维翰:“你怎知本官已忍耐数月?你早就知道本官的谋划?!”
孔循不以为意,继续问道:“再请问安公,陛下起于微末,历经沙场宦海数十年,而今继位大统,可称得上是明君?”
孔循慌忙还礼,“下官与安公荣辱一身,何敢受安公如此大礼!”
安重诲细细思之,不禁疑上心头,沉吟片刻,踌躇起来。
孔循冷冰冰的双眼盯着桑维翰,仿佛要将他吃掉一般,“你不觉得,人有时候太过聪明,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桑维翰无所畏惧,笑道:“人聪明并不是坏事,喜于隐藏自己的聪明才罪大恶极。孔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安重诲:“……”
孔循怔了怔,不由得哂笑一声,“国侨啊国侨,你可真是个极品!”
……
午后,天空阴沉沉的,日头不知藏身何处,乌云也未显真身,漫天色彩混若一张巨大帘幕,笼罩在大地上,又恰似一张大锅盖,盖住了山川大地。
“大人如此举止,可是正合‘小人得志’四个大字啊!”孔循面前,桑维翰摇头啧啧感叹。
这一回,安重诲送孔循出府。
红裳女子扭头看向桑维翰,趋身向他靠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出卖故主,就让你如此开心?”
“安重诲知道被孔循戏耍,自然恼羞成怒,少不得要奏请将孔循外调。”桑维翰笑道,“如此一来,安重诲与孔循反目成仇,可算是自毁一臂,往后只能自保了!”
桑维翰缓缓倒在桌下,眼睁睁看着这一男一女走出去,两双脚愈行愈远,他一手捂着腹部,一只手伸出去,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良久,安重诲起身,面对孔循行礼,“此番若非大人提醒,本公危矣!”
他孔循身为枢密使,论官位,难道就比安重诲差了多少?这些时日以来,他在安重诲面前卑躬屈膝,时时以下官自称,处处以下属自处,难道真是心甘情愿,有受虐倾向?当然不是。
好半晌,安重诲叹道:“然则此事毕竟是由陛下主动提起……”
“安公放心,诸事都已安排妥当。秦王此番东行,路途遭遇必然精彩。”孔循嘿嘿笑了两声,“且别说巡查州县对流民的处置是否妥当,他能顾好自身就算不错。想想咱们这位秦王,当日于朝议上领命而行的姿态,可是意气风发得紧,他还以为这回东行能捞到好名声呢,可真是天真。滑、濮又非怀、孟,他又不是滑州节度使,那里可不是他的地盘!”
他看到小二和掌柜的不知何时站在一起,都用鄙视嘲讽的眼神俯瞰着他。
安重诲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
孔循并未如安重诲所料那般欣喜,相反,闻听此言后他大惊失色,“安公,此事当真?”
早在朱温称帝时,他孔循便已是枢密使,论地位资历,彼时安重诲还在何处!如今安重诲横行霸道,目空一切,孔循岂会甘居人后,没有与其争权夺利之心?
桑维翰当然知晓孔循进宫所为何事。
安重诲不耐烦,语气中却没有显露,“此事还能有假?你当本公拿你寻开心不成!”
孔循坐进马车,紧绷着的面色须臾化开,终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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