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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校仍要喝令,因为他的心中的战意需要叫出来,将士们的锐气需要喊出来!
箭矢落处,惨叫声此起彼伏,吴军弓箭手之声势,顿时一暗。
这一方天地,飞鸟断绝,百虫绝迹!
甲士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引得地动山摇,好似城东的河流都要被震上苍穹,而后从天上倾下河水来!
房知温桀骜不驯,本身也是节度使出身,初到滁州时即对朱长志不假辞色,多有托大之态,而后在与王会的交战中,除却前两日力战外,之后便出工不出力——如若不然,在滁州军攻势压迫下,王会岂能分兵去袭击李彦超、丁茂所部?而后李彦超、丁茂战报传来,在明知王会分兵的情况下,滁州军对阵王会竟然仍无大胜,房知温就其罪可诛了。
“传令李彦超、丁茂等将,其部若不能击溃进犯六合的刘仁赡部,房知温就是前车之鉴!”
王会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妥。北贼有备而来,不可轻敌,我等还是据营而守,待得北贼兵疲,再伺机反击得好!”
等火势将辕门烧得差不多时,史彦超再令竹竿弩发威,这回没用多久,辕门就宣告倒塌!
“将军!”李建勋还待要再请战。
唐军出战五十个指挥,主体乃是步卒,方阵排列开去,长宽各好几里,稳稳逼近吴营,岂是有移山填海之势?其本身就是山移海走!
唐军气势如虹,全面进击,吴军被动相迎,处处败退。
“弓箭策应!”
史彦超目光如火,脚步不停,手中斩马刀三度挥起,又第三度落下!
随着清理障碍的甲士奔出,暴露于吴军弓箭重伤范围,先是数排盾牌墙紧贴地面而立,停下脚步,随即盾牌手之后,弓箭手引弓搭箭,反击吴军攒射,再后角弓弩、伏远弩、木单弩、竹竿弩分批上前,紧凑而又严密的军阵,顿时层次分明。
因为到了滁州城内的关系,莫离散了军议后,得以在房屋内休息,那可比在军帐里要舒服不少。不过不等一路从扬州奔来、到了滁州就召开军议的莫离补上一觉,先前去了扬州一趟又回到滁州的冯道,就屁颠屁颠跑来拜访。莫离虽然不知道冯道有甚么事如此着急,却也只能打起精神,与冯道坐在一起饮茶。
盾牌阵后,一排排将士背着一个个装满泥土的麻袋,冒着头顶横飞不休的箭雨,冲出军阵,将麻袋丢向沟壑。
莫离接下来开始进行战术部署,“淮南兵八万之众:四万在滁州,一万在六合,两万在和州东北,一万在庐州,如房知温所言,对方的确有破围而出之势。”
确定了莫离果真没有因为此事生出嫌隙,冯道大大松了口气,虽然他身为宰相,奏报淮南来使的情况——包括异常,是本职工作,但到底是对莫离不利,以莫离如今炙手可热、大功在望的势头,若是果真与莫离结怨,日后少不得要吃许多苦头。
莫离道:“冯公本是宰相,据实而报,乃是忠于社稷,职责所在,离何以会有责怪之意?”
两万五千甲士,同时心神一振,眼神一凛,双目如有火光喷射而出,军阵顿时如处火海,温度陡增。
“放下盾牌!”
几乎是同一时间,阵后战鼓声轰然炸裂,如惊雷劈山,如巨斧碎石!
“淮南的用兵意图,在于突围,在于将战场拉大,最好是将寿州、滁州、扬州、和州、庐州重新练成一片,如此一来,淮南便能盘活整个江淮战场,将战局推回到战役初期。”
“木单弩,发矢!”
身前是天下,有十万八千里,叫我左右皆同袍,百国千君也灭得!
出城的五十个指挥、两万五千将士已经列阵完毕。
如果房知温统带的是藩镇军,莫离或许顾忌一二,但他统带的是新编禁军,禁军将士跟他还没根深蒂固的关系,所以莫离处理起他来,就是雷霆手段。
“云梯!”
王会冷然瞥了王彦俦一眼,也知道此时自己该有何种姿态,转而冷笑道:“看北贼旗帜,可知莫离已经到了这里,原本某还以为莫离到了之后,会如何调兵遣将给我等意外之击,不曾想也不过是正面来攻而已,看来莫神机之名虚有其表,不足为惧。”
数千甲士,前后相继,动若流水,行如流云!
将校喝令之声不止,甲士再度奔出,拔木桩、砍桩脚、扫铁蒺藜。
脚下是黄泉,有十八层地狱,叫我手持环首刀,阎王修罗也杀得!
“放!”
吴军虽然是攻城方,但滁州兵马众多,是以吴军没有将营垒围城而建,就是担心给唐军各个击破,眼下吴军营地都摆在滁州城南,其状俨然又是一座城池,营地墙壁用的是土木结合的结构,下垒土石、上建栅栏,高近两丈——辕门更是雄伟,已经超过三丈,也有类似马道的走道,可供将士在上面守战。说吴军营地坚固,绝对是名副其实。
“角弓弩,发矢!”
冯道先是扭扭捏捏与莫离乱侃一通,后来见莫离神色疲惫,不过是在强打精神,实际已经昏昏欲睡,只得提前结束暖场,道出前来拜访的实情。
军阵甲士奔至壕沟前,前排将大盾轰然顿在地上,一阵阵厚重声响,一阵阵烟尘飘起。
当即之际,军阵之后,轰隆隆的鼓声再变,变得更急更烈,急、烈都到了极点!好似要将大地凿穿,浑如要将苍穹击沉,又像要把这世界震碎!战鼓声落在甲士心头,把甲士卷入奔涌的洪流,昂扬席卷奔进!
不是天兵天将,而是大唐甲士!
骏马的脚步清脆响亮,比金戈相击的声音更加震撼人心,每一下都落在人的心口,再加上战鼓声有节奏的重重轰鸣,让人血脉喷张!
一望无际的铁甲军阵,前阵距离吴营不过百步,军阵顿起变化。
“莫帅高风亮节,冯某敬佩不已,国家能得莫帅统领江淮战事,实乃幸事!”末了,冯道少不得拍上马屁,与莫离拉近一些关系。
此二物,皆用之于阻敌,使弓箭能趁机多发也!
越过壕沟,如履平地!
数千利箭,悉数升空,黑云骤雨一般,笼罩了吴营。
史彦超随即让将士数百名甲士列好阵型,以火箭射辕门!
躬身而进,丢了麻袋,转过身来,猫身而归。
说来也是有趣,王会作为攻打滁州的进攻方,除却初日有过攻城之战外,往后一直就处在防备状态,攻城军的身份实在是名不副实。
一开始效用不大,因为辕门坚固。
唐军前阵是数排手持大盾的将士,他们步履稳重的推进,有不避刀山火海的气势,将士们个个神色如铁,眼神如钩!
——吴军也试图以劲弩压制竹竿弩,但吴军劲弩,哪里能跟唐军相比?
休得对我张目而视,保管叫你身首分离。
“攻营!”
有将校大声呼喊喝令!
在尸体上高举马刀,史彦超大吼:“大唐骁勇,随本将杀破贼营!”
“棚车!”
诸将来到帐中肃立,等候莫离军令。
——若非有李从璟这个人,以莫离的心性和家训,他也不会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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