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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痛不欲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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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软语道:“他只是为娘着想吧!”

他们带着弓矢,走出山谷,只见野花丛丛、芳草萋萋,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极目亦不见任何人迹,四处有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不禁精神一振,胸中沉重的悲痛,减轻了不少。

傅君婥飞临宇文化及上空处,剑法更趋凶狠险毒,只攻不守,而宇文化及却是只守不攻,显是落在下风。

徐子陵道:“就算冻死了,也不可干扰娘的安宁。”

徐子陵因天气酷热炎,到溪水浸了一会,返回墓地时,见寇仲竟把压在石底的《长生诀》取了出来,正埋头苦读,不禁对他怒目而视。

两人担心得差点想要自尽,探头出去,只见明月下的山处,宇文化及卓立一块巨石上,而傅君婥却化作鬼魅般的轾烟,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宝刃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寇仲嚷道:“那第六幅图最有用,最好不要先看别的。”

傅君婥低声道:“无论发生了甚么事,都不准离开这里,娘定可带你们离开的。”

两人顾不得眼痛,再伸头去看,迷糊间前方白影飘来,心中有点明白时,腰带一紧,巳给傅君婥提了起来,再次腾云驾雾般下山去了。

傅君婥容色平静,柔声道:“娘今次由高丽远道前来,实是不安好心,意图刺杀杨广,教他以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岂知他宫内高手如云,故两次都只能凭仗轻功脱身。于是改为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好惹得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却碰巧遇上你们。”

尚未有机会听到宋鲁的回应,两人巳给傅君婥抓着腰带,破窗而出,大鸟腾空般横过四丈许的江面,落往左边江岸去。

当晚傅君婥传他们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说出行功方式时,宇文化及就来了,所以目下他们只懂心法、经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着手练功,却是一无所知,加上心如死灰,那还有练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任得日晒雨淋,似若无知无觉。

傅君婥凄然摇头道:“娘也恨不得多点时间培育你们成材,看你们娶妻生子,想不到娘一向憎恨汉人,但见到你们时却完全忘记了国仇家恨,还心甘情愿认了你们作孩子。娘刚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剑,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劲气确是名不虚传,而宇文化及更是宇文伤之下家族中最杰出的高手。为娘生机巳绝,即管师傅亲临,也救不了我。娘死后,你们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独,以后你们亦不用来拜祭。”

徐子陵翻了翻,才知自己看的是最后的一幅,再看第六幅图,似乎没有第七幅图那么容易上手,便不理寇仲,迳自坐下看那最后一幅的图像。

明月高照下,傅君婥叹了一气,旋又“噗嗤”笑道:“小仲不要怪娘,我惯了爱骂你哩!”

两入心中狂喜,原来宇文化及已再次被自己无比厉害的娘击退了。

徐子陵终抵不住寒冷,哑声问道:“你又有甚么鬼主意?”

宇文化及边策马沿岸追船,边笑应道:“原来是以一把银髯配一把银龙拐的宋兄,那事情就好办了,请宋兄先把船队靠岸,兄弟才细告详情。”

十多天来,他们才是首次说话。

人影一闪,傅君婥早飘身而去,接着是气劲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宇文化及一声怒喝和傅君婥的闷哼声。

他们对傅君婥眷恋极深,又知这深仇怎都报不了,伤心欲绝下,大反常态,就在坟旁露天住了下来,对外面的世界,甚么功名利禄,再不感兴趣。

这晚由于下了一场豪雨,分外寒冷,两人缩作一堆,心中充满无限凄凉的滋味,想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泪。

今次两人的忍受力更是不济,只眨几下眼的工夫就要缩回去,眼睛痛得泪水直流。

徐子陵正要反对时,寇仲把书毫不尊重的劈面掷来,徐子陵自然一把接着,刚好翻到其中一幅仰卧的人像。

宋鲁的惊呼声和宇文化及的怒喝声同时响起,三人已没进山野里去。

此时四艘巨舶反往左岸靠去,显是恐怕宇文化及飞身下船,又或以箭矢远袭。

傅君婥忽地叫道:“噢,那宝库就在京都跃马桥……”

宇文化及似乎听得开心起来,笑个喘气失声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不那么急着回京了,只好到前面的鬼啼峡耐心静候宋兄大驾,那处河道较窄,说起话来总方便点,不用我们两兄弟叫得这么力竭声嘶了。”

以前看时,由于不知奇经八脉的关系,便像看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今次再看,立时明白多了,竟移不开目光,深探被吸引着。

到再探头外望时,形势又变。

舱房内傅君婥和两个小子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宇文化骨这么快就追上来。

幸好那时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气炎热,两人体质又好,倒没有风寒侵袭的问题。

傅君婥在山头打了一个转,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两边山石草树高起的浅穴,躲进里面暂避寒风。

宋鲁道:“宇文大人总爱夸张其词,却忘了嘴巴也长在别人脸上,听到大人这样委祸敝家,江湖上自有另一番说词,宇文兄的思虑似乎有欠周密了。”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伸手抱着徐子陵,就那么苦捱到天明。

寇仲松了一气道:“好险!幸好隔着长江,宇文化骨不能追来。”

寇徐两人耳际风生,腾云驾雾般被傅君婥提着在山野间纵跃疾行。

宇文化及城府极深,没有动气,欣然道:“这个容易,本官今趟是奉有圣命,到来追捕三名钦犯,闻四公子曾在丹阳酒楼为该批钦犯结账,后来更邀之乘船,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呢?”

傅君婥淡淡道:“武功强若宇文化及者,触觉大异常人,只是我们沿途留下的气味痕迹,便休想瞒过他的眼鼻,不要说话了,我要运功行气,好在他到来时回复功力,与他决一死战。”

两人颓然坐下,紧靠一起,更不敢说话商量,怕惊扰了他们的娘。

宇文化及的长脸神情肃穆,双手或拳或抓或掌,间中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傅君婥狂猛无伦的攻势。两人可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形象相貌。

宇文化及仰天长笑道:“宋兄快人快语,如此小弟再不隐瞒,宋兄虽得一时痛快,却是后患无穷哩!况且本官可把一切都推在你宋阀身上,圣上龙心震怒时,恐怕宋兄你们亦不大好受呢。”

宋鲁的笑声在船首处冲天而起道:“宇文大人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

寇仲和徐子陵再次色变时,傅君婥霍然起立道:“我傅君婥巳受够汉人之恩,再不可累人,来,我们走。”

两人抱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哭得昏了过去。

今趟傅君婥带着他们毫无保留的尽朝荒山野地狂奔,沿途一言不发,直至天明,来到一个山谷内,才把两人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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