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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杯子碰在一起,跋锋寒笑道:“今晚明月当空,大敌即至,就让老跋我作个小东道,仲少、子陵,你们定要赏面。”
若李密过早叛变,纵能大获全胜,但因翟让威望仍在,与瓦岗军各派系的头头关系又是蒂固根深,必会使瓦岗军四分五裂,如此惨胜,不要也罢。
从跋锋寒身上,两人可清楚感受到突厥人强悍的作风。
寇仲苦笑道:“那即是说我娘本有机会保命逃生,但却因为保护我们,才被迫与宇文化骨拚个两败俱伤,唉!”
跋锋寒道:“西突厥的国师是来自波斯的武术巨匠云帅,此人用的是一把弯月形的怪刀,使得出神入化,西突厥无人能敌;更擅诡谋诈变之道,否则西突厥早给异族灭了。”
寇仲道:“瑜姨的轻功这么高明,打不过也该逃得掉的。”
寇仲说得不错,也确把握了李密的长处及优点,只要针对他的长处定计,李密的优点便反会成为他的缺点,而寇仲则有足够的才智去布下陷阱,让李密上当。
寇仲道:“一半是听来的,一半是猜出来的,哈!你该知我的联想力有多丰富吧!”
事实上馆内十多台食客,此时人人都先后把目光投往立在门前的白衣女子身上,像给点了穴道般看得双眼发亮,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她们见到三人出众的体型仪表,有点情不自禁的不断把目光向他们飘送过来。
寇仲压低声音道:“若有人在旁窥伺我们,定以为我们欲要渡河,假设我们忽然沿河狂奔,直赴襄城,那对方除了衔尾狂追外,再别无他法。”
徐子陵动容道:“你究竟听到甚么消息?”
跋锋寒冷笑道:“只看他重用赵德言,便知他是个有天大野心的人。对他来说,中土愈乱愈好,最好是四分五裂,攻战不休,那他便有机可乘。赵德言的定计是,凡有人来求援,都一律支持,尽量不令任何一方坐大。所以既支待刘武周、梁师都攻李阀,又支持李阀叛隋攻打关中。自己则不断寇边抢掠,以战养战,守候时机。”
寇仲赞叹道:“要忍也须讲策略讲诈术,而李密则是此中高手。李密为避王世充与宇文化骨左右夹击,竟厚颜向东都王世充捧出来的傀儡皇帝示好,并表示愿平宇文化骨以赎罪,去其后顾之忧。”
跋锋寒道:“当然是王世充的,否则东都早完蛋了。”
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徐子陵只略一沾唇,便放下酒杯,哑然失笑道:“敌人恐怕要明早才能入城,老跋你莫要欢喜得太早哩!”
白衣如雪的婠婠像幽灵般立在入门处,如梦如幻的凄迷美目落在他们三人身上,俏脸神色静若止水。
寇仲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们究竟是帮那一方的呢?当年突厥的始毕可汗曾派出‘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慕铁雄两人来与李密勾结,布局欲杀翟让。可是!”
事实上三人各具奇相,都是万中无一的人物,充满男性的魅力,不要说情窦初开的少女,就是同是男性的其他人亦禁不住要对他们行注目礼。
跋锋寒莞尔道:“我差点要说去你的娘。我跋锋寒若要在突厥求取个高官职位,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话又要返回头说,你若登上天下至尊的宝座,总比其他人来坐这位子较为顺眼,因我们怎都曾共过患难嘛!”
对他来说,这世上除了寇仲外,就只有素素能令他挂在心上,其他人都像离他很远,印象模糊。
徐子陵沉声道:“这赵德言最是可杀,那有这么掉过枪头来对付自己人的呢?”
徐子陵盘膝坐在潭旁一方平滑的大石上,凝视着反映着蓝天白云的澄澈湖水,心窍一片清明。
在馆子的一角处,坐了一桌男女食客,人人穿劲装,携带兵器,似是某一门派的人物。两个女的都青春可人,长得颇为标致。
跋锋寒骇然道:“我本身亦是擅长跟踪和反跟踪秘术的人,刚才已利用种种方法,测试有否给人缀着。假若子陵的感觉无误,那这伏在暗中的敌人,至少应是曲傲般级数。”
寇仲低声道:“得到军权后,他本有机会挥军直捣关中,占据西都,那时东都还不是他囊中之物吗?可是他怕入关后,翟让的忠心旧部会自立为王,不听他指挥,于是固守河南,把瓦岗军的领军将士全换上忠于自己的部下,在策略上实属明智之举。”
徐子陵心中剧震。
寇仲正要说话,心中忽生警兆,与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朝入门处瞧去。
跋锋寒欣然道:“襄城外全是旷野空地,无法掩蔽形迹,那我们便可知道这人是谁了!”
跋锋寒叹道:“若真有人跟踪,那这人真是高明得教人心寒。”
两人不禁为之咋舌。
顿了顿又道:“李密又屡开仓库赈民,使他更赢得民心,声威大振,各方豪杰无不来归,若换了个鲁莽的人,早就会藉运河之便,挥军南攻江都,但李密便忍着没这么做,待得宇文化骨笼里鸡作反杀了炀帝,领兵北归时,才起军迎击。宇文化骨本非善男信女,手上又是最精锐的禁卫军,但仍输在李密一个‘忍’字上,你还要听吗?”
跋锋寒眉头大皱道:“我们应否立即绕道赶往洛阳呢?总好过在这里进不是,退又不是。若让敌人布好天罗地网,我们便有难了。咦!有马蹄声!”
此时寇仲来到他身旁坐下,正容道:“不是我想瞒你,而是不想老跋知道太多秘密,我始终觉得他不大可靠,随时可反脸无情。”
徐子陵好奇心起,问道:“那毕玄又是甚么情况呢?他究竟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的人?”
跋锋寒道:“此战令赵德言名动域外武林,也更得始毕宠信。始毕前年病死,传位处罗可汗,奇怪的是处罗忽然无疾而终,由颉利可汗替上,而颉利可汗则与赵德言关系最密切。若说处罗之死与赵德言无关,我第一个不相信,因为处罗一向与颉利和赵德言势成水火的。”
跋锋寒道:“这人无论武功智计,均高绝一时,来历却是神秘莫测,武技心法,都自辟蹊径,与别不同。你若想知他高明至何等地步,容易得很,因为毕玄曾因见之心动和他比试,到最后使出压箱底的化阳大法,才把他击败,于此便可知他的厉害。”
跋锋寒截断他道:“你首先要知道突厥有东西之分,始毕是东突厥的大汗,这十多年来南征北讨,东自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都臣属东突厥。至于西突厥则以伊犁河流域为基地,整个阿尔泰山以西的土地都是他们的,疆域之广,不逊于东突厥。”
同桌的三名年轻男子,见状都现出嫉怒的不悦神色。
徐子陵皱眉道:“但这么做不会对他的声誉造成严重的损害吗?”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那他为何还不动手呢?说不定是没有把握同时对付我们,故须等待帮手,且很可能就是曲傲本人,又或他计划在我们过河时才猝然出手偷袭,先杀我们其中之一,才从容收拾其他两人。”
“叮”!
像现在般的真情流露,在他来说实是罕有。
徐子陵问道:“襄城是谁的地盘?”
徐子陵无奈道:“老跋到那里去了?”
跋锋寒微笑道:“国家民族只是纷乱的来源。对我来说,国界无非人为的游戏,它也不会恒久存在的。真正值得关心的只有先人遗传下来的文化。”
顿了顿续道:“云帅有女名莲柔,听说她不但冰雪聪明,权谋武功均得乃父真传,且有倾国倾城之姿,统叶护视之如自己女儿,爱护备至。”
寇仲皱眉道:“那你有甚么提议?”
徐子陵沉声道:“我定会杀了他的。”
寇仲沉声道:“子陵的感觉屡来屡验,绝错不了。”
寇仲扼要地说出来后,分析道:“李密最大的长处就是一个‘忍’字。当年他明明伤了翟让,但因摸不清他的伤势,于是忍到翟让露出底牌,才发动攻势,一举把翟让踢下大龙头的宝座,取而代之。”
徐子陵听到宇文化骨之名,虎目闪过令人心寒的杀机,道:“当然要听。”
这并非代表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人,只是他并没有为自己定下必须达到的目标。
寇仲摇头道:“从未听过,该是汉人吧!”
寇仲悠然神往道:“明天将是非常有趣的一天,最妙是根本不知谁会来找我们。”
一对赤着的纤足在裙下露了出来,即管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任何瑕疵。
跋锋寒不理他们,却道:“在我们那里,女人的价值是以马牛羊的数目来计算的,她们只是男人的财产。”
三人举杯起筷,气氛出奇地兴奋。
若有人能读到他们心内的说话,则定是“世间竟有如此美女”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