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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大汉散住四角，其他客人立时感受到那异样的气氛，纷纷结账离去，连店伙都躲到不知何处去。
寇仲详述一番后，洛其飞派人来报，江淮军的先锋探路队，已离开清流朝江都进发。
寇仲惨然道：“今次我们虽大获全胜，但却折损近半兄弟。他们一直随我出生入死，我却不能带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共享富贵。不说几句粗话，怎排遣填满胸臆的悲情。”
徐子陵捧头道：“我有别个选择吗？”
郑淑明微笑道：“这叫形势有变。以前我们的头号公敌，就是以曹应龙为首的流寇，这更是长江联成立的原因。现在曹应龙已被你们所破，所以我们决定置身于你们和萧铣的斗争之外。唉！若非迫不得已，谁敢与你两人对敌呢？”
寇仲听得发怔，好一会才吁出一口气道：“期待归期待，你可不准自尽，至少不可在寻得‘杨公宝库’前去寻死。”
郑淑明摆明似是来找他的，直趋而来，毫不客气的坐入他对面的椅子去，凤目生威的低喝道：“果然是你！”
徐子陵神色一黯，瞧着郑淑明把酒斟满孟子，摇头道：“没甚么事！”
徐子陵晒道：“白清儿是阴癸派妖女，郑石如则是阴癸派的妖人，恐怕连钱独关都脱不掉关系，郑当家千万小心。”
郑淑明蹙起有如弯月的一对秀眉，凝望他半晌，樱唇轻启道：“追杀曹应龙乃我们长江联上下人等一致的决定，自接到飞鸽传讯后，我们便把所有人力物力投进这事去。否则也不能这么快找上徐兄，此事已没法更改。徐兄可否说清楚一点，他是否受到严重内伤。”
徐子陵愕然道：“你夫婿不是给跋……嘿……”
他戴上面具，变成那满脸络腮胡子兼勾鼻的大汉，往天香楼找玉玲夫人，只有通过她，才可在避人耳目下联络上桂锡良。
忽然间，他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郑淑明再次色变，骇然道：“那白清儿真是阴癸派的人？”
寇仲心中一阵不祥的感觉，赶上这该是玉玲夫人座驾的香车。
众汉领命，为郑淑明取杯斟酒，又把徐子陵的空杯子重新注满。
寇仲叹道：“我并没有怪她。人生总不会事事如意的，否则娘和素姐就不用死啦。不过换了我是你，也会放老曹去完成他死前的心愿。若我猜得不错，石青璇就是花间派典籍的看管人，甚至乎顺便看管补天教的经典。而杨虚彦就是扮作侯希白这秘密花间派传人的身份，到四川去骗她害她，你打算怎办呢？”
卜天志和陈长林同时动容，想不到寇仲竟有如此辉煌和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果。
一辆马车正从大门开出，行色匆匆。
郑淑明苦笑道：“他是为东溟派来收一笔旧账，不过若非他盛气凌人，绝不会弄至这般田地。唉！可以不谈这些事吗？”
郑淑明轻轻道：“恐怕徐兄是仍不信任奴家吧！”
自古以来，进入巴蜀的道路便以难行着称，因其被群山环绕，重峦叠嶂，山高谷深。其间大江如带，汇川联流，既是气势磅礴，更是险阻重重。
郑淑明色变道：“竟会这么严重！那徐兄对我追杀曹应龙，能否有个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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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淑明着貌辨色，知他不愿吐露心事，放下酒壶，吩咐手下到门外去，压低声音道：“听说徐兄于杀死房见鼎后，却把曹应龙放走，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沿途红袖飘杳，灯笼映道，笙歌处处，寇仲不由陷于少年时代只能在旁偷窥别人一掷千金倚翠侬红的光景，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滋味。
众人登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卜天志和陈长林把风尘仆仆的寇仲迎入位于江都西南，本属巨鲲帮的秘密庄院内。
徐子陵凭直觉感到她并不尽信自己的话，且其中还牵涉到男女感情，否则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古怪。
徐子陵心中暗叹，苦笑道：“郑当家见谅，可以说的我已经说了。”
徐子陵愕然道：“你这哀悼的方式确是古怪。”
徐子陵暗赞她聪明剔透，心思慎密，乘机笑道：“曹应龙已是穷途末路，命不久矣。郑当家找到他或找不到他，实没有多大分别，如能置身事外，当为明智之举。”
徐子陵举杯一饮而尽，微笑道：“郑当家有何指教？”
少帅军在清理战场的当儿，两人坐在漳水旁一堆乱石处，研究曹应龙提供的珍贵情报。寇仲拾起脚旁一枝折断的长箭，把玩着道：“曹应龙说的该是真话。否则就是杜撰大吹法螺的天才。至少杨虚彦受伤一事，便非诳语。且若拿来比对商秀洵的话，也吻合得天衣无缝。唉！这美人儿场主的脾气真大，谁娶她肯定倒足大霉，我的娘！”
寇仲胸有成竹道：“若我猜估正确，这两天杜伏威定会发军攻打江都，因为朱粲萧铣退兵、曹应龙全军覆没的消息，该已传到老杜的耳内，所以他必须趁我返回梁都前，攻陷江都。宣永现正领军东归，我这么日夜兼程赶来，就是要趁这场热闹。”
郑淑明举杯敬道：“想不到徐兄亦像奴家般爱上杯中物，这一杯就为曹应龙全军覆没喝的。”
徐子陵虎目寒光一闪，淡然道：“问得好！郑当家仍不明白吗？”
徐子陵只好把吐至唇边的话硬吞回去。郑淑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讶然问道：“徐兄有甚么话要说？奴家可否唐突问一句，徐兄为甚么非放走他不可？”
所有以前的努力和成就都像无关重要，搔不着心头痒处似的。
卜天志捻须笑道：“当然是用计智取，我们在东海集齐人手后，放船出大海，然后全速赶往长江的出海口，埋伏在胡逗洲处。当运马的三艘海船驶至时，我们挂上李子通的旗帜，摆出护航迎接的姿态，又讹称前方被杜军封锁，须于江都附近的宁海登岸，其他细节，可以想知。”
入川之途，陆路须通过大娄山和大巴山上的盘山栈道，水路则有三峡天险。所以无论川外的地方如何纷乱，只要能据川称王，凭其境内稠密的河道，且有都江堰自流灌溉的系统，农业发达，必可暂得偏安之局，致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忽然间，往事占据他全部的思绪，他就像变回昔日扬州街头的那小混混，活在苦乐难分，对将来充满渴望和期待的日子里。
徐子陵讶然朝他瞧去，奇道：“想不到你还有心情开这么肮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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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昼夜不停的赶路，使他耗用大量气力和真元，也使他无暇去想任何事情，所有烦恼都给他抛在脑后。
寇仲苦恼道：“最理想当然是陪你去探访你的小青璇，可惜我必须赶去看看陈长林和他的江南子弟兵，只好和你约定一个地方，碰头后齐赴关中试我们的运气。唉！你要小心点！”
寇仲大喜道：“两位真有本事，竟可一个反手便把许多良马完全接收过来，究竟是怎样办到的？”
徐子陵怎能告诉他自己扮岳山识破郑石如真脸目的事，只好道：“若非被我们揭破，谁能知道洛阳帮的龙头老大上官龙是阴癸派的人。此事千真万确，郑当家切勿轻忽视之。”
另一个想法同时在心中升起，使他感到茫然和失落。
话犹未已，一人大步走进店来，赫然是“河南狂士”郑石如。
假若宋玉致和自己牵手而行，徜徉在这繁华的扬州胜地，会是多么动人的赏心美事。
徐子陵暗忖原来如此，有点尴尬的道：“我们不是那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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