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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答应一声,迳自驾着灵车,往前方被白雪覆盖的山野驰去。
众人轰然欢呼中,把四杯解秽酒喝个一滴不尽。
傅君嫱俏面霜寒,冷得像外面的雪雨,语气却非常平静,道:“不用解释,师尊南来时,自会找你们说话。”
太阳刚没在西山下,安葬宇文化及和贞嫂的丧事,用尽他们一个白天的时间。
徐子陵佩服的道:“我同意寇仲的看法,宋金刚和李世民均为精通兵法的战争高手,两人本是不相上下,分别在宋金刚只是一头视突厥为主人的狗,不得人心,而李世民必能洞悉和利用他这弱点,令他全军覆没。”
寇仲大吃一惊,闪身护着贞嫂和大仇人宇文化及,井中月疾挑傅君嫱宝剑,叫道:“嫱姨请听小侄一言。”
雪粉又从夜空往大地洒下来。
傅君嫱亦想不到寇仲能硬挡她全力一脚,竟发出一阵轻笑,道:“这一掌还像点样子,看!我要割下你疯言乱语的舌头来。”
蹄声响起,从后追上。
寇仲朝徐子陵瞧去,见他心不在焉的默然听着,晓得贞嫂的自尽,对他造成永不磨灭的打击,强压下心中的伤痛,道:“在李世民击败宋金刚前,窦公你必须击溃李世的山东军,否则李世民乘势玫打洛阳,李世可轻易把窦公隔断在大河之北,眼巴巴的瞧着李世民鲸吞洛阳。”
宇文化及往后坐入椅内,双手仍紧抱贞嫂,鲜血同时由眼耳口鼻流出,竟是自碎经脉而亡。
寇仲心中一震,唐军撤走,魏地将尽入窦建德手上,令他声势更盛,且与唐军再无缓冲之地,大战一触即发。
寇仲以苦笑回报。
寇仲知道若再留手,不要说保护贞嫂和宇文化及,自己恐怕亦要小命难保,因为这位比他年青的嫱姨实在太厉害,招招夺命。暗叹一口气,肩脊一挺,变得威猛无匹,井中月斩瓜切菜的连续劈出,每一刀都把傅君嫱的长剑准确无误的震开,像是预先晓得傅君嫱宝剑的招式变化似的,竟是以奕剑术对奕剑术。
窦建德手摸酒盂,定神瞧着寇仲道:“有裴寂做监军,李世民焉敢作怪。”
许城南门大道旁一间空置多时的酒肆内,刘黑闼、侯希白、寇仲和徐子陵围桌进酒。
也不知是否前生的冤孽,宇文化及第一眼见到卫贞贞,便不能自己。以前他也曾为别的女人心动,但得到手后总可弃之如敝屐,只有这次是情根深种,与往昔任何一次都不同。
许城换上大夏旗帜,城外旷野军营广布,灯火处处,阵容鼎盛,充盈着战胜者的气氛。
寇仲左掌下压,封着傅君嫱不念姨甥之情的一脚,但她的内劲却分八重涌来,寇仲拚尽全力才不致被她震得撞到后面贞嫂的娇躯去,骇然对这比他还小上一两岁的嫱姨叫道:“嫱姨,把九玄大法练至第八重啦!厉害啊!”
窦建德道:“现在宋金刚先后攻克晋州、龙门两大重镇,李元吉、裴寂弃并州败逃,太原告急,若我们不趁此机会击溃李世的山东军,待李世民稳住太原,我们将坐失良机,少帅以为如何?”
“砰!”窦建德击桌赞道:“好一句不得人心!现在连我也深信不疑宋金刚绝非李世民的对手。既是如此,我们要作好西攻唐军的准备,立即挥军迫李世绩决战。”
奕剑术专精料敌机先,先决的条件是要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她对寇仲的评价显然非常高,岂知寇仲因不敢冒犯她,使不出平时五成功夫,令她的奕剑术困料敌失误大失预算,无法展开,等若下错一子。
侯希白道:“我终完成那幅帛画,带来作他两人陪葬之物。”
四人慌忙起立迎接。
一把豪雄沉厚的声音在街上传进来道:“黑闼说得一点没错,只要是少帅奉赠之物,我窦建德无不欣然领受。”
密集的足音在堂外响起。
众皆愕然。
寇仲忙还刀入鞘,躬身道:“嫱姨大人有大量,恕小侄不敬之罪,唉!请容小侄解释内中情由。”
寇仲心如刀割,说不出话来。
侯希白竟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张开美人扇,就在画有尚秀芳那一面疾写起来,可见傅君嫱美态对他震撼之大。
宇文化及紧拥着贞嫂,神色平静答道:“我知道贞贞所有的事,怎会不晓得你们和贞贞的关系。本人有个最后的心愿,希望你们能看在贞贞份上,成全我们,让我和贞贞能共埋于一穴。”
徐子陵苦笑道:“各位请不要见怪,我并没有留神你们的对话,寇仲这一招摆明是耍我。”
寇仲回头看去,竟是刚才宣称有事,未能随行的侯希白。
三人同时大吃一惊,知道不妙,往两人扑去。
寇仲和徐子陵更骇然发觉贞嫂早毒发身亡,登时手足冰冷,脑袋内顿感一片空白,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的惨事是如此残酷而不能改移!
刘黑闼此时驰至两人之旁,道:“我就在这裹待两位老弟回来喝解秽酒如何?”
寇仲别头瞥负责操缰的徐子陵一眼,见他直勾勾的呆看前方被雨雪模糊了的原野,叹道:“命运实在难以测度,谁猜得到贞嫂竟成为我们大仇家的爱妃,弄至今天这田地。”
宇文化及的声音响起道:“两位眷念与贞贞的旧情谊,我宇文化及非常感激。”
宇文化及肝肠寸断的把他的卫夫人拥入怀里,以他的自负和长期处于权势峰巅的身份地位,那曾想过有连自己的女人亦无力保护的一天。
侯希白不由听得打从心内赞赏。
侯希白微笑道:“听少帅的口气,宋金刚是必败无疑。”
窦建德望进杯内的酒去,露出深思的神色,教人对他生出莫测高深的感觉。
寇仲和徐子陵四目相投,想哭却哭不出来,心中对宇文化及再无丝毫恨意,无论是爱是恨,一切都该在此时此地结束。
刘黑闼双目异光暴盛,举杯道:“黑闼敬窦爷一杯,祝我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因贞嫂的死亡,寇仲的雄心壮志一时大打折扣,尚未回复过来,呆看意气昂扬的窦建德和刘黑闼,欲语无言。
侯希白道:“我去找雷老哥,看他康复的情况。”
先往后退,旋又旋卷回来,宝剑化作万千芒虹,雨点般往寇仲吹打过去,奇幻凌厉。
刘黑闼和侯希白正努力开解他们,忽然发觉寇仲如此“正常”,似是毫无悲戚之情,为之脸脸相觑。
侯希白受宠若惊的尴尬道:“我是死性不改,碓是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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