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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错一门亲,坑坏三代人。她看老古语说的话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王溪就看二儿媳就没有太顺目。
现在,二子家里的情况也很明了了。
几个媳妇里,老二媳妇人个头不大、心眼贼多,抠抠搜搜的上不了台面。
王溪生了四个儿子,在大队里老有面子,在大队里头都是叫得上名的,她生的几个儿子就没有二赖子。姜月明要是不到她面前现眼,王溪还真懒得跟她多计较。
分了家,各家过各家的日子。
老二纪利国的日子,是王溪几个儿子里,过得最不好的那个。
一个娘胎里买出来的,吃一样的穿一样的长大的……王溪觎了姜月明一眼,黑眼珠子朝下,不耐烦地抿了抿嘴。
表情拉扯着肌肤,在深麦色的脸上生出沟壑。
冉冉记得奶奶说过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别人都说她长得有福气,那张脸此时显得有些刻薄。这样的脸色,冉冉不是第一次瞧见,却不晓得为什么这一刻生出些不舒服来。女孩抬头多看了奶奶几眼,目光又在母亲身上停留,那是她说不上来的氛围。
太阳落山的时候,天黑得快,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昏昏暗暗,消失的光亮带走了温度,只有手里的碗有一点儿烫手。
纪冉冉手里还拿着王溪洗干净的碗,这是家里唯一难得没有缺口的碗。
拿着碗站在一旁,纪冉冉有些不舒服,在看见奶奶的笑容时更茫然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奶奶好像是在为妈妈让她洗碗生气。
姜月明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情绪,她让女儿端过去的粉丝,想着看在粉丝的份上婆婆也能够少说两句话。
没想到就算是端过去还是少不了一顿说。
婆婆就是这样不喜欢她,这样子的针对她。
要说一开始没有生儿子,那之后她也生了两个儿子,也不晓得婆婆对她的不喜到底是出于什么。
家里头三个孩子日子就这样难过,真不知道之前孩子落下来,又该怎么养活。
王溪的话没有说到石头壁上,这天纪冉再听到爸妈起了争执。
没有喝酒的父亲没有多大的脾气,两个人吵架的声音不是很大,有时候还会压低了声音。抱怨、埋怨,一声声的都不是高兴的语调。
打呼声响起的时候,冉冉半梦半醒。
平躺在窄小的床上,一动就响的木板床,有时候有些硌人,清明时节多雨,连空气都是潮湿的,床下垫上的稻草也干不掉。
这一米宽的木板床,打一个转也有掉下床去的危险。但是冉冉没有在想床的宽窄,半梦半醒之间,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思索些什么。
明天的事,今天的事,昨天的事,还有很久以前或者很久以后。
自己的事、别人的事,什么事都会在这种时候找上她。可以是没有头绪的,又好像在突然之间晓得了些什么。
“我会不会成为哲学家。”
还没有完全睡去,还没有进入梦境,女孩就开始做梦。
哲学家、思想家、文学家……她应该是大梦想家。
清明到底是哪一天上坟,每家都没有一个定数。
有的人在当天,有人提前有人后延。
但总归是要去祭奠一下先祖,人死后躺在一个长条狭窄的盒子里。
死去的动物会腐烂,人身上的肉也会那样。如果是干燥的环境或许还会好一点,狭窄的棺材似乎没有缝隙,但是依旧是会腐烂的。
隔出来的阁楼里就放着棺材,有时候会放棉花被。棺材会涂一层虫子不爱啃的漆,但也有那“油盐不进”的虫蚁,去破坏人死后的屋子。
当人老去,躺进棺材里,被埋到坟包里头,人热热闹闹来,最后落在永远的寂静。如果能够听到棺材外的声音,那得多么吵吵闹闹。
跟父母一个房间,冉冉有胆子去想路过的那些坟包。
她却是害怕它们入梦来的,梦里不再是她躺在里头,而是那些“屋子”倒塌,或者因为她,或者说是“碰瓷”她。
自然的老去,和被未知拉进去,完全是两码事。
醒着的时候可以去想那些说出来会被长辈骂晦气的事,可是做梦的时候,却不想去沾那些事。尚且年幼的纪冉冉,对生命没有生出过深的敬畏,可是那对死亡的恐惧早已落在她的心里,在她尚未发现还未明晰的时候。
从奶奶脸上的沟壑,想到干瘪的身体,腐烂的动物尸体……想到自己老到皮包骨的那时候,年前力壮的男人们抬起她的棺木,在热闹的人群里穿行。
将很多场景叠加在一起,很诡异,却不显得完全的虚假。
死亡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
星期日纪冉冉要在家里干活,天还未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她揉了揉眼睛。
姜月明:“外头下雨。”
清明的细雨不耽搁打猪草,可不需要趁着天还未亮就起来。
不用上班的星期日并不是纪冉冉的休息日。
村里没有通电,纪冉冉入睡得早,别瞧着这会儿她没睡醒,真爬起来过会儿她也就不困了。春季万物复苏,田地里的野草也长得飞快,这样的活纪冉冉是可以做的。
下着雨,姜月明没有叫女儿起来的意思,轻声的提醒是告诉她可以继续睡。姜月明爬起来给灶台加火煮一个粥,熟了的粥就算是冷掉了稍微热一热也能喝,而灶膛里留点儿炭火,粥一时半会儿冷不掉,就算是醒得比较晚的两个儿子也可以喝上热粥。
听到下雨,纪冉冉手一抱,重新躺回被窝里,半晌半眯着眼睛起来上了个厕所。周一都做好打算要卖鸡蛋、卖韭菜的纪冉冉,不会错过周日这样的好日子。
周日纪冉冉还是赶上了早市,或许是节日的缘故,韭菜还是卖上了好价。从家里拿出来的鸡蛋售卖一空,到手的钱比周一多,挣到的钱也是。
纪春站在门口盯着堂妹手里的篮子看。
原身的堂妹,出乎她的预料,比她小四岁,能够自己挣学费。
为了更好的卖东西,纪冉冉的指甲是修剪干净的,这样看上去会干净一些。剪了手指甲做一些活会不方便,但做事情总是有取舍的。
纪冉冉带出去的鸡蛋都卖完了,菜篮子里头是空的,纪春就算盯着也盯不出什么来。
“纪冉冉,这个篮子能装几个鸡蛋。”
篮子被推到纪春面前,她正要蹙眉,便听到纪冉冉说:“大春姐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纪春张了张嘴,想起来家里头没有那么多鸡蛋:“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觉得纪冉冉有些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