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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春也不想卖瓜子。
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遭，钱也没有挣到，纪春一开始就想换条路走走。
不过折腾来折腾去也不挣钱，才选择了稳妥的卖瓜子。
毕竟卖瓜子成首富的经历，在这个时代是真的存在过。
至于卖菜卖鳖都不是长久生意。
乡下的菜上市的时候一抓一大把，有的乡下人是一板车一板车拉到城里卖，纪春没有那本事。卖瓜子在乡下是没有怎么挣到钱，到了县城里是有在挣钱的。被骂过几遭，纪春的脸皮都变得厚了，玉山县里的熟人不多，她反而更放得开。
比起总是碰见熟人的乡下，玉山县更像是她的地盘，给她呼吸的空隙。
纪春定下来卖瓜子也没有多久的功夫，前头的那个把月她都还在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有攒下什么钱，但最起码不需要伸手要钱。
不管在什么时候伸手要钱的感受都不怎么样，只要不伸手要钱，人的腰杆都可以挺直。杏花嫂是城里的可怜人，她是朱家的童养媳，而她的丈夫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做生意的时候纪春听过杏花嫂的故事。
感受着封建遗留下来的可怜人。
男人不是一开始就是傻了的，所以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是正常的没有病，但是两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一个女人幼时被父母抛弃，成人后丈夫疯傻，为母后又失去两子。
杏花嫂命苦。
可正是这样一个命苦的女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想要她成为她悲苦命运的接盘侠。
那个一直能够忍受悲苦生活的女人，在看到她之后，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反抗了。明明杏花嫂可以靠自己走出来，偏偏她还为男人想好了后路……
做梦一般想要有一个女人继续照顾那个疯子。
成为那个疯子的妻。
杏花嫂看向纪春的眼里没有愧疚，唯有仇恨、怨恨。
或许杏花嫂都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疯男人。
杏花嫂恨纪春，恨她不妥协。
更不明白明明身后有一大家子的纪春，为何会抛头露面在街上做生意。
既然不是走投无路的人，为何要欺骗她。
纪春自然不懂杏花嫂的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杏花嫂盯上。
王翠枝自然觉得是旁人的错，闺女只是运气不大好，她男人却不是这样想的，非要说她没有将闺女教好。不过很默契的，夫妻两人谁也没有去怪罪女儿，这件事对女儿来说其实是无妄之灾。
纪利兴说杏花嫂是毒妇，王翠枝深以为然，杏花嫂经历的苦难都是她罪有应得。
第二天天不亮，冉冉就出了门，到了镇上赶上了早市。
路上姜月明跟冉冉说把这些豆子卖掉之后就不要到镇上卖豆子。
姜月明担心婆婆不高兴，因着侄女卖瓜子的事情公公婆婆生了那样大的气，闺女高中的报道费还要从公家拿的，他们不好跟公公婆婆对着干。
家里头没有到非要挣这笔钱的地步，再说这段时间也忙起来，田地里头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精力搞生意的事情。
农民最重要的还不是田地里的粮食，误了农时，一年都要白费。
冉冉没有直接反驳母亲的话，那嘴上说得好听的二伯母昨天为了给大春姐说话又扯到了卖吃食的她。
“奶奶昨天跟二伯母说，我年纪小，跟大春姐不一样。”
姜月明迟疑：“你奶奶真这样说？”
事关自己，冉冉听得清楚：“奶奶还说谁家里会说一个十二岁女娃的骚事，就是谁家不要脸！”
“……”确实是婆婆能说出口的话。
纪春会碰到那些麻烦事情，有些还真是因为她的年纪不合适，适婚的年纪又尚未婚配。
姜月明用回购猪肉券买了猪肉，拿回家就腌制起来，抢收开始田里就没有得闲，家里头最苦最累的时候谁都没有时间准备吃食的，早上煮上饭，一天吃到晚，天气又这样热，有时候还会吃到馊的饭。
一斤肉腌制起来每次切两片到碗里也算是一顿好菜，家里头就是这样过日子的，而不是像冉冉那样买斤肉要一顿给吃掉。
女儿能够继续做生意，姜月明心里头还是有点高兴的，平时家里头还真是看不见什么现钱，而做点小生意让她手里头过了点现钱。而且家里头还晒着豌豆粉，豌豆粉要是给自家吃还是太精贵了，只有做成凉粉卖，才不让姜月明心疼。
被秦芸芸叫住的时候，纪冉冉已经卖掉一半蚕豆。
“我今天特意早起的，冉冉。”秦芸芸遇见了冉冉很高兴，总比在家里等成绩的好，“我现在在家里头，爸妈看我哪里都是不顺眼的。”
担着的蚕豆压低了冉冉的肩，本就燥热的天气，头发粘在冉冉的额前，一双眼睛明亮：“等下太阳就更晒了，芸芸还是回家待着好，要晒伤的。”
冉冉的头上顶着一头草帽，可以遮住一些太阳，秦芸芸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看我傻的，我也回家拿顶帽子，冉冉等会儿我再来找你。”
纪冉冉寻了个阴凉的地方放下肩上的担子，摘下草帽扇着风。
耳边的闲聊也提到了双抢，差不多是开始的时候了。
戴着草帽寻过来的秦芸芸里手里还拿着两把蒲扇：“冉冉！”
“就这样几步路我就出汗了，真不知道过两天他们高考的时候怎么过。”
比起对农忙的关心，作为学生的秦芸芸更关心高考：“不晓得二中这次能有几个大学生。”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的。”纪冉冉擦了擦将要落到眼中的汗，她的睫毛都被汗水浸湿，“不知道今年高考卷的难度怎么样？”
高考卷的难易程度是学长们喜欢讨论的话题，而作为初中生的冉冉是没有资格参与这个话题的，高考卷对她来说肯定是难的。
毕竟她还没有进入高中。
“我现在就希望我能有高中念。”
秦芸芸双手合十。
冉冉说她想念一中。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谦虚的人。”秦芸芸拍了拍冉冉的肩，冉冉缩了缩肩。
听到冉冉的吸气声，秦芸芸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本来就有点破皮。”冉冉说，“你力道很轻的，就是它本来就是疼的，一直疼我就忘了。你最多算是提醒了我，等下我又忘记了。”
秦芸芸愣住。
疼也能忘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