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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冉冉沉入了那条河。
隔壁大队的知青，死在那条河里。
死在知青浩浩荡荡回城的那一年。
回不去。
活着不如死了。
听说她的男人是个老实男人，老实到二十几岁没讨到老婆。
没娶到媳妇不是因为他懒，是因为他要照顾家里的老母，男人干活积极为人先进。
只是老母瘫在床上，拖了他后腿。
是柳溪沟都知道的孝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大队里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就算他能干，也拿不出讨媳妇的彩礼。
都是这样的，女儿的彩礼钱，儿子娶媳妇的钱。
女知青不一样，不要一分钱彩礼。
冉冉认识的知青哥哥姐姐都离开了柳树沟，他们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分别的时候说感谢乡亲们的照顾，撒了离别的不舍的泪水，而后杳无音讯。
柳树沟所有的知青都离开的，大队里留下了个知青的孩子，是男娃娃被不能生养的乡亲抱养了。
楼鸣岩也是知青的孩子。
他爸妈是很早之前主动下乡的那一批。
他们志同道合，结为夫妻，共同养育孩子。
楼鸣岩的母亲会给人看病，他的父亲无偿教村里的人识字，在大队里他还有一片试验田，村子里的水稻种植，他向乡亲请教也教授乡亲办法。
聪明、热心、善良、能吃苦。
都是那对夫妻的品格。
楼鸣岩的父母也离开了。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会唱很好听的歌，她的丈夫会弹琴。
梦里，冉冉沉入了那条河。
沉在水里的那个女知青走以后，老实男人就成了鳏夫，他拖后腿的老娘走了，不多久就又讨了个媳妇进门。
他不凶人了。
他不打人了。
是城里姑娘太娇气。
她沉入了那条河。
-
“良贤！”
院里的那间屋子亮起了光。
手里只有一只昏暗的手电筒亮着，男人跟女人都冒了汗。
姜月明去摸孩子的脸蛋，去摸他的额头。
“天！”东升的嘴巴上有了白沫，作为母亲的姜月明失声惊呼。
“东升、东升。”
那头良贤已经打着手电筒出来，他的妻子在屋子里点上了煤油灯。
眼见着良贤给东升几针，姜月明还没松口气，良贤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突然的他给东升上了十根拇指针：“送去医院。”
这时候送医院！
“现在就算是走过去，也来得及。”良贤说，“不过肯定要去医院的，我是没有本领看的。没到要命的程度，但是不看就不晓得了。”
良贤收了一毛钱。
“快点到医院去，省得到时候麻烦，钱要带够。”
医院里看病要比村里贵。
夫妻俩带着小儿子去松安，姜月明回家拿了件外套。姜月明在医院里陪着儿子，纪利国回家田地里还有活，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能耽搁。
早上狗子烧了碗不熟的米粥，冉冉喝了热米汤，让狗子继续煮着粥。
一早醒来冉冉就知道自己感冒了，跟前一天的乏力不同，她的脑袋发着热。
站起来鼻涕直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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