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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苍先生以为,秦国是暴力统治吗?”
韩冲的问题十分尖锐,子苍也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再一次打量着韩冲和昌平君,犹豫地问道:“秦国的暴力统治是与其他国家相比较得出来的,六国中只有秦国地势起伏,环境恶劣,若非如此,怎会养出虎狼之师呢?”
“说得不错,秦人想要活下去都要花十二分努力,就这样还要被其余六国嫌弃、觊觎,将秦国推向暴力统治道路的,何尝不是形势?”
子苍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治大国如同烹小鲜,若是食材本身霸道,烹饪的方式就要粗暴,但做出来的佳肴美味无比。秦国的压力不在于是否一统六国,而在于统一六国后如何治理国家。”
昌平君的目光落在了子苍身上,韩冲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示意子苍继续说下去。
“六国之中,币种、文字、语言皆不相同,甚至连马车的车辙都不一样,打碎六国的统治容易,合成一国的统治很难。
周天子分封诸侯以佑天下,分封到最后自己却散了架,可见分封并不能达成统治的目的;
听闻秦国实行郡县制,此手段能助秦王管控地方,却也削弱了宗室的力量,将治国的压力都压在了君王身上;
更难的是思想的一致,如何让韩国人认可秦人并融入秦人?其余几国皆有独属于自己的文化传承,如何能抛弃后去接受秦国的文化?”
韩冲听完以后,沉吟半晌,说道:“制度只有合不合适,没有对与错,任何一种制度也没有办法千年不变,只有新的需求出现了,制度才能应运而生。
至于先生说的文化认同问题,秦人胸怀宽广,自然也能容纳其他文化,但也要去糟粕取精华,文化认同的目的是有容乃大,而非排除异己。”
两人讨论间,食物已经陆续端了上来,子苍看着桌上的鱼、肉、菜,若有所感说道:“秦人喜食面食,而楚人喜食黍米,秦人爱辛膻,而楚魏爱清淡,口味不同烹饪方式不同,却都是为了果腹。”
韩冲笑着点点头:“百姓能够更好地活下去,才是一国之幸。”
子苍听到这句便起身躬身行礼:“不曾想公子所想如此远大,子苍佩服。”
两人相谈甚欢,韩冲甚至生出了结交的心思,这几人一看就是拉不下自尊心求生存,尤其是子房对秦国还有偏见,告别在即,韩冲犹豫着说道:“若是子苍愿意,不如到我门下。”
子苍感激万分,却还是说道:“可否容子苍思考一二,子苍与两位师弟一起在外游历,师父不在,子苍便要承担起照顾师弟们的责任。”
韩冲点头:“这是自然,五日后我还来,就在方才见面的草棚,无论子苍是否愿意,都请当面告知。”
“子苍明白。”
韩冲与昌平君离开了,回到秦宫以后韩冲照例练剑、看书,秦王很快就知道了在宫外发生的一切,他听罢冷哼一声:“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游历的幌子到处游说,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也不过是凡人之愚。”
跪在地上的内侍不敢搭话,秦王继续说道:“若是这三人有不轨之心,宁可错杀也不可让他们带歪扶苏。”
内侍很纠结,在他看来扶苏公子极有主意,甚至有些时候语出惊人,一点都不像是被带歪的样子,反倒有些像是遇到同类了。
但这些话万不可说出来,他只好俯首应喏,秦王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这件事不难看出昌平君的手笔,可问题是昌平君为何要这样做呢?秦王想不明白,只好暂时将事情放在一旁,专心处理政务。
出征赵国在即,王翦在弋阳点兵,粮草不断运送往北地,赵国与秦国相邻的城池立刻戒备,赵国也在国内点兵前往边境,有李牧在,赵王不担心边线,仍旧可以在王宫里饮酒作乐。
四月以后,天气缓和了起来,王翦带兵直逼赵国边线,李牧丝毫不惧,双方发生了小规模交战,彼此各有损失。
战事拖了一个月还未有寸进,杨端急了起来,他这一趟可是要攒军功的,如此小打小闹,如何有功?
王翦也有压力,二十万大军,一个月行军未有军功,若是就此返朝,恐怕小命不保。
“急也没有用,除非我们能将李牧调走。”
此话一出,两人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各自沉默思索。
第二日,杨端带着三万人绕开赵国封锁严重的地方,一路急行直奔赵国都城邯郸,赵王吓了一大跳,连忙下令让李牧驰援。
李牧拒绝回都城,并请赵王坚守邯郸,赵王气了个半死,恰好有人在赵王耳边嘀咕,如此紧要关头,李牧不带兵回来驰援,莫不是想要自立为王?
赵王听完这句话疑心病越发重,又下令让李牧驰援,李牧再次拒绝,赵王立刻派人去将李牧杀了,杨端却在此时撤兵,与王翦合力破开赵国边关的屏障,一路打到邯郸城外,将赵国大半城池收入囊中,杨端将周遭城池屠了,企图让赵王自己投降。
捷报传回来,秦王的食欲都好了几分,赵高趁机说道:“此战几位将军当为首功,不过老奴听闻,这几日子苍先生在宫内说,杨端屠城不仁,平民无辜。”
“杀降是不好,可这些城池未曾投降,反而是阻碍秦军进攻的步伐,再者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秦王的心情被破坏,杨端此人确实嗜杀,可有这样的大杀器在,秦国的剑刃才能横扫宇内,一统六合。
韩冲听到屠城的消息愣了一下,脑中不自觉想起安平县被屠的惨像,这里是战国时代,冷兵器在战场上有绝对的统治力,何况秦国还是个尚武的国家。
可站在优势一方便能将其他人的生命予取予求吗?
为君者,掌握着他人的生杀大权,为将者,掌握着战场上的将士和平民的生杀权。
尽管平民没有做错什么,可不同的阵营就注定了结局,秦人如此,其他国人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