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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越发得意:“你就打算这样一直沉在水底?朕这一时半会儿可是不想走的,难不成你要把自己活活憋死?”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会儿怎么这样迟钝?你以为你憋在水底不上来,朕就拿你没辙了?若是朕一会儿不耐烦了,也脱了衣裳跳入水中,与你共浴,那时你还能躲到哪儿去?”皇上这样一说,还真管用。
皇上抓过东珠的纤纤玉手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你若乖一点,朕有你便心满意足了,那些秀女就都放了,一个都不要。”
东珠仍是不理她,心里直把宁香骂了千次。
“呵?”东珠咧着嘴,“我若信你说的话,这水里的鱼都能长出翅膀飞到天上去。”
东珠浮出水面,露出风娇水媚的一张小脸:“皇上,你到底要怎样。如今来这承乾宫,不叫人通传也就罢了,怎么哪里都进,这是浴室!”
“哎呀!”东珠头疼极了,“皇上,我今儿在储秀宫折腾了一天,浑身都不舒服,你就饶了我吧,若没正经事,您就早些回去,我也好歇一歇,明儿还得打起精神给您选秀呢。”
皇上原本很想说没有。
皇上见她一张粉面含怨带怒,越发觉得如同水之精灵自梦中走来,衬着腾起的水雾,如同太液池中的凌波仙子,美得不可方物,亦真亦幻。皇上觉得这样的东珠,让他竟想在此时化为一钵净水,环绕在她的身边。
皇上几乎丧失了行动力,他的脑子很乱,他很想由着自己的心一把将那个精灵从水中捞出来,然后就在这春凳上与她一番云雨,共赴巫山。
东珠,与别人不同。他不想勉强她,与三年前不同,今时今日的皇上已经不是那个少更事的青涩少年。男女之事的奥妙,他已十分清楚。他知道被勉强的与发自肺腑的,会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不能只顾着自己,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与东珠的心神合一,是两人都能同时获得极致的快乐。
可是,他不敢。
“所以,你让几个浣衣女把手伸出来,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崔枝所为?”皇上恍然明白,“可这些,生姜、白矾还有冻疮药膏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东珠见皇上出去,一颗心才重新归位。
“用得着吗?朕看上谁了需要告诉你,让你来帮人家作弊?”皇上耸了耸肩,很不以为然,“你怎么就认定朕看上的人会那样不中用?不能凭自己的真本事入选?”
东珠憋在水里,气恼万分,又实在没办法。
皇上看着东珠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颇为无奈:“当然有要紧事了,眼下这不就忙活着呢?”
“皇上,求你了,先出去吧。”东珠真的急了,也真的无奈了,自打出娘胎还没这样窘迫过,一急之下,眼中竟有泪光闪过。
入夜,东珠泡在舒适的汤盆中,热水浸泡着她的身体,感觉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扩张开来,尽情吸收那浸着花瓣与牛奶的汤液,从里到外舒坦极了。
“怎么?你不信朕?”皇上不悦,她怎么总是这样轻视自己。
东珠被他弄得心烦意乱,一味地躲着,竟抓起一个引枕放在两人中间:“皇上这个时候过来,到底有没有要紧事?”
“原本一点儿是证据也没有,可阿珲告诉我,曾看到浣衣女接近过依阑的床头,而且那个女子手上有冻疮,还有一股子药膏子的味道。因为没有实证,我又不好贸然让阿珲在人前指证,只得假说那金钗上留有冻疮膏子,叫那几个浣衣女来查,虚张声势一吓唬,她就招了。”
“宁香,把我的蜜汁黑梅露拿来。”泡汤的时候久了,便想喝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想来一向贴心的云姑姑肯定是准备好了,东珠一边吩咐着,一面伸出纤纤素手去接,不料冷不丁却被一人将手握住。
抬眼一看,果然是他,东珠粉腮飞红,又羞又窘,一下子便憋了口气沉入盆底。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皇上收敛了笑容,拉着东珠的手,正襟端坐,“朕今儿在储秀宫都看明白了。这桩事情你料理得极清楚,最终查到是浣衣女崔枝所为。可是中间还有些环节朕不是很明白。你真的是从那金钗上残留的冻疮膏子看出的端倪?”
听出皇上话里有威胁的味道,东珠立即警觉:“皇上,下次不要这样了,东珠实在不喜欢。”
于是,冷不丁,东珠又被皇上搂在怀里。
“深谷幽兰独自开?”这不正是阿珲的最佳写照吗?东珠知道阿珲此番入宫便刻意守拙,一定是有了意中人不想留在宫里。既然如此,自己就应该想办法帮她达成心愿。没想到,皇上眼光如此独到,放着娇美的杨氏、易氏、王氏等人视而不见,偏偏看中了她。
他都知道了?是阿珲,还是说费扬古?当下,便是一身冷汗。
皇上笑了,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气:“那多便宜你。朕说的法办,是让你夜夜侍寝,一时也不闲着,以后连床都不能下。”
皇上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朕,什么都没做啊?”
“姐妹?”东珠越发惊诧。
“看到了,你跟李进朝躲在柏树后面。”东珠哼道,“如今这秀女你都看过了,喜欢哪个尽管告诉我,我在复选中帮她们作弊,保你在终选时能称心如意。”
见皇上半晌无语只顾盯着自己看,那火辣辣的眼神恨不得要将自己立时生吞活剥,东珠便恼恨极了。
东珠笑了笑:“这浣衣女一年四季为人浆洗衣裳,手上都有冻疮,都会脱皮,但是因为每日都要给人洗衣裳,原是不能涂药膏的,就怕药膏的颜色和味道留在衣服上,让主子责罚。所以就只能用生姜和白矾水浸泡稍稍止痒。而这生姜与白帆水是没有药膏子味道的。能用药膏的,就说明她虽是浣衣女,但眼下已经改了境遇,可以不再日日洗衣了。而这种药膏,我问过孙之鼎,是由苦参、蛇床子、白鲜皮、黄柏、土茯苓、七星剑、独角莲制成的,涂在手上,除非老皮褪掉长出新皮,否则皮肤上都会留着浅浅的黄印子。”
皇上听了细细琢磨:“可是往来储秀宫侍候这些秀女的浣衣女不只崔枝一个,你怎么就认定是她?”
其实这明安图也是御前二等侍卫,为人一向忠厚老实,与福全私交不错,前些日子听顾问行说过,他女儿也是这一届应选,还是托福全照应从奉天送回京里的,因此他大概有个印象,此时听东珠提起,便有此一问。
东珠心思烦乱,面色微沉,看在皇上眼中越发觉得她是在担心。皇上玩心更浓,便将东珠揽入怀中:“怎样?你好好想一想,是你乖乖从了朕,当朕名副其实的爱妃,还是说让你昔日好姐妹入宫,来分你的宠?”
却不知,此情此景,看在皇上眼中,又是怎样倾城倾国。
但这个时候,看东珠神情仿佛十分紧张,皇上便想逗她一逗,于是说道:“这个西鲁克氏很是有意思,在人群中看着不显山露水,但一出手还真是不凡,特别她身上竟有一股子拒绝尘嚣、深谷幽兰独自开的气度,正是芳菲独存,很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