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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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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神色笃定,毛伊罕却面色微动,心生异动。

慧贵妃点过名后,众人的头更低了,越是如此,倒越像附和了慧妃所言。

皇后抱歉地笑笑:“近日本宫中的茶叶的确降了品级,但也不至于难以入口?眼下国库空虚,皇上每日里都为财政犯难,你我身居后宫,理当为皇上分忧,所以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商议一下撙节后宫用度的事。”

乌兰沉着脸气呼呼地走到院里,正听到毛伊罕在训斥几名粗使太监。

门口,俏声声地响起仁妃锦珍的声音。

此语一出,众人皆低头不语。

“哎,今儿的事,本宫的确有些越俎代庖了,不过,谁让本宫从小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调|教,眼界和心胸不比常人,虑事周全些。所以看到皇后想差了,办差了,便少不得做个恶人,来指点指点。皇后千万别多想,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帮衬皇上,不必分什么彼此。再者,这段时日,各宫过得实在清苦,诸位姐妹虽比不得皇后金贵,但自小在家里也是娇养惯了的,不该这般委屈,所以本宫打算每月捐金五千两,专门给各位姐位添菜、添妆。”

眼泪仿如决堤之水顷刻而泄。

仁妃锦珍喝了一口茶,眉头一皱,没有吭声,慧贵妃乌兰却第一个叫了起来。

毛伊罕一回头,正看到乌兰面露愠色,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偏在这个时候,外面若有若无的对话,又轻轻地传了进来。

太监甲一脸谄笑:“奴才哪敢哪,奴才这是羡慕姑娘身为女儿家,能跟在主子跟前享福啊。”

第二日一早,坤宁宫中,众嫔妃先后到来,依位次给皇后芸芳请安,芸芳叫起后又依位次落座,婵儿带着宫女给各位妃嫔上茶。

慧妃笑了,她憋了半日等的就是芸芳这句话,此时便赶紧接过话茬儿:“说句僭越的话,皇后虽是后宫之主,可说到底这眼界与心胸终究是浅了些。咱们身为皇上的女人,怎么能跟外面那些破落户家的无知妇人一般,日子过不下去就去当当,这怎么成呢!”

“什么紧缩开支,分明就是打本宫的脸!”乌兰面色越发阴沉,“赫舍里啊,赫舍里,常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说你怎么就不学乖呢!本宫才刚长了位分,料理宫务,你就要令要裁人、裁钱,你只管在皇上面前做好人,倒要我来背恶名,想得美!”

慧贵妃这一番话说完,殿中先是寂静一片,随即包括仁妃在内,惠贵人、敏贵人,以及所有低位分的妃嫔都起身行礼,口中称颂“慧贵妃娘娘仁德”。

锦珍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点了点头,一脸悲悯地走了。

“有了身孕?”东珠面色未变,而且似乎比先前还要红润有光,唇边似乎还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可是那心底真真切切的疼却骗不了人。

翊坤宫中,临窗的炕桌上放着两盘子小青菜,慧贵妃博尔济吉特乌兰对着面前一碗白饭正在数米粒:“吃不下去,吃不下去,除了菜味,啥味也没有啊。我想吃烧鹅,我还想吃酸菜白肉、蜜汁烤乳猪。”

却紧咬着唇,不愿发出半分声响。

领头的太监甲立即满脸堆笑:“求姑娘多担待一下,可千万别让慧贵妃娘娘知道啊。咱们这些奴才们也是不易,如今宫中人手少了一半,可差事还是一样多,奴才们一时还没来得及适应。”

皇后面露尴尬:“慧妃妹妹就爱说笑,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多一个人体恤、心疼总是好的。”

太监乙:“还是姑娘你好啊,每天跟在慧贵妃娘娘身边,但凡娘娘有一块肉吃,你就有一块骨头啃。”

冷宫内,墙壁斑驳,到处都是渗水留下的痕迹,窗格虽然有的地方破损了,但还是被悉心的糊上了糙纸,屋内没有什么家具,仅有的几个柜子也被擦拭得很干净,整个屋子虽然破败但很整洁。

乌兰却爽朗地笑了:“乌兰真是佩服死姐姐了,不愧是皇后,眼光和魄力都不同凡响,眼下这个情势,有什么能比撙节后宫用度、充盈国库,更能取悦圣心的事呢?难得姐姐能在这样的大好事上想着大家伙儿,若换作是本宫,一定吃个独食,让皇上知道整个后宫,就本宫一人体恤皇上。”

“你怎会病得这般厉害!”

皇后被慧妃连损带骂说了一通心中已然十分难过,这时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失了里子却不能丢了面子。

惠贵人、荣常在与众人也赶紧附和:“臣妾也谨遵皇后懿旨,竭力相担。”

锦珍环视了一遍屋内,看向东珠,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悲伤:“前些日子一场大雨,宫里有些老房子便漏了,原是该修,可是如今国库紧张,皇上节俭,皇后更是”锦珍苦涩地摇了摇头,“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到你这里,如今天气渐渐冷了,这屋里的窗子多有破损,本就寒气逼人,你又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没有,她原本病得就重,怕是经不得这个,想来也是可怜,堂堂的遏必隆啊,最终竟然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值夜的西角门上,尸首在大雨夜里泡了一宿,早上被拉恭桶车的人发现时都僵透了,最后还是跟着恭桶车以一卷草席出的宫,真是可怜”

太监甲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众人附和,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慧妃直视芸芳,目光中颇有些挑衅的意味:“皇后想怎么做就直说吧,这种事就不用动员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

毛伊罕立时恼了:“好你个油嘴滑舌的阉货,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呢,看我不告诉娘娘割了你的舌头。”

“依本宫的意思,大可让织锦局、御膳房除却宫中的份例外,多做一些,每日在宫门口限量售卖。这宫中的吃食和用度,对外面的人可有吸引呢。就算定价高些,也会有人追捧。想一想,太皇太后爱吃的芸豆糕、皇后亲手绣的帕子,这些东西得卖多少钱?如此一来,这些吃食和绣品,不仅能令两局自给自足,还能支撑宫中用度,创收盈余。你们说,是不是?”

“你能体谅自是最好,其实打你进了冷宫,我这里心中便一直记挂着,总想过来看看。可毕竟是牵连着鳌拜那档子事,我又胆子小,故不敢轻易前来。再者,这次皇上也仿佛铁了心,先前在你宫里侍候的人一个没留,都发到外面守陵去了。我自己宫里也非独处,还有几位贵人、常在同住,也怕招人眼,再给你添事端。”锦珍依旧是当日老老实实、坦坦白白的样子。

此语一出,不仅是芸芳又羞又气,万分难堪,就连仁妃等人也吓白了脸,惊愕当场。偏慧妃一点也不在意,仍继续如连珠炮般地说着。

此情此景看起来是慧贵妃帮衬皇后解决了后宫财政紧张的一大难题,上上下下一片和美。实则,皇后的脸已当众被慧贵妃踩在脚下,芸芳只觉得自己的心像在油锅里煎烹一般,难过极了。

昴格尔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也不行礼,便快步走了。

毛伊罕揣测着乌兰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一向伪善,就爱在皇上面前卖乖,如今国库吃紧,后宫的用度又减了三成,连主子带奴才都有怨言,可毕竟是牵扯着前朝大事,娘娘能有什么法子化解呢?”

乌兰不爱听了,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谢就不用了,但是皇后作为后宫之中,母仪天下,遇到这等大事不能光想着节流,也得想法子开源啊。”

慧妃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便站起身,目光掠过众人,一脸骄傲,那神情傲慢极了。

乌兰冷着脸看向芸芳:“这什么茶这么难喝!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怎么用这么难喝的茶叶招待众姐妹?”

众人听了,仿佛松了口气。

独自叨叨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声。乌兰啪的一下撂了筷子,嘴里恨恨道:“这屋里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大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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