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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云点了点头。
当他的目光向一道冷箭射向马云的时候，马云面上微微黯然，朱瞻基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马云面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儿让马云有些胆颤，十三岁的皇太孙的目光怎么与天子的目光那样相似，一般的雷厉，一样的吓人。
三日后，朱棣下旨，将权妃葬在临城峄县郊外的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并命令当地百姓出役看守坟茔。
“什么？”就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棣也暗自吃了一惊，回想到昨夜权妃的种种反常，立即闪过一个念头。
“随他去吧，跑一阵，哭一场，也就过去了！”朱棣立即宣布在此处扎营。
……
马云立即跪在地上叩首如捣蒜：“权妃娘娘，权妃娘娘过世了！”
有豪气、有胆略，还有小儿女的情义。这样的朱瞻基才是他朱棣最完美的孙子。盘据在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压力与不安，挥之不去的遗憾与担心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权妃福姬泡在浴桶中，神情有些恍惚。
朱棣的目光中带着苍凉与忧虑：“车辇毁了，还可以再造，军粮留给他们，真让朕切齿难安！”
朱棣停了步子，回过头盯着马云：“人，你看见了！”
“是，正是若微姑娘提醒，说若留有大批粮草在此，怕瓦剌会以大本营为基地，诱皇上深入而歼之。若是没有了粮草，他们原本就是偷袭，自然没带多少供给，就是想在此设伏，也撑不了几日。她还说……”
站起身，穿好衣服，朱棣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权妃如同落花般柔软，她低声问道：“陛下，你喜欢福姬吗？”
“是！”马云出了天子的大帐，召来侍立的亲兵，得知朱瞻基已经回营，自己一个人躲在营帐中，这才稍稍放心。
说不出的娇怯可怜，朱棣走上去，一把将她从马上抱下，拉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了！”
这些情绪激起了他的兴致，如饿虎扑食一般，将她按在床上，伸手就去扯她的里衣。她紧紧的纂着胸前的衣带，那神情犹如第一个晚上时的紧张与拒绝。
“娘娘！”吕儿还待再劝。
而从厢房跑出来的侍女吕儿匆匆进入房内，看到地上杯碗的碎片，脸上一喜：“娘娘，可是喝了？”
只有她，他的权妃，目光痴痴的，一直呆呆地坐在马上，只到看到朱棣望着自己，才眼圈一红，成串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福姬点了点头，随即扑在床上，失声痛哭。
福姬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儿异样，朱棣将手放在她鼻子下面，确信已然没了呼息。
朱棣一挥手，侍女随即纷纷退下。
朱棣推门而入，权妃背对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只穿了一件雪绸的里衣，尽显玲珑的体态，朱棣进屋，她仿佛浑然不知。
是若微妹妹的。
朱棣盯着他，从头看到脚：“很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朱瞻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心中如锥刺般难抑的疼痛。
权妃默不作声，她想起了临行前的那个晚上，他对自己的嘱托和命令。
朱瞻基仿佛自言自语：“一切都过去了，只有那辽阔的草原，这片土地和奔流的河水还在。所以，孙儿要带一捧土回去，让它时时提醒着自己，皇祖今日的威风八面，四方臣服，是如何的不易，而孙儿不能像成吉思汗的子孙那样无用，忘记了自己的先祖，把祖荫输的如此干净！”
“哦，那就说说，你有何体会？”朱棣拉着朱瞻基席地而坐。
“你！”朱棣一拳砸在案上：“滚出去！”
当朱棣带着主力军队踏上归程，准备返回大本营的途中，遇到了身穿锦衣卫服饰的一小队人马。
可惜了，实在是可惜。
随侍的只有贴身侍女吕儿，吕儿满面忧心：“娘娘，如今还没有决定吗？”
“也是她提醒要毁去粮草的？”朱棣又问，脸上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朱棣仿佛有些恼了，一把扳过她的手，紧紧按在床头，猛地扯开衣带，薄薄的里衣瞬间被撕成飞絮，片片飘落在地上。
朱棣一拳重重的砸在朱瞻基的肩头，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父皇！”朱高煦腾地站起身，眼中神色犹如受伤之兽：“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母后就是如此，而今，父皇也是如此？煦儿何错之有？只是因为我比大哥健全，只是因为我有战功，就要受到如此遭忌吗？即如此，煦儿倒不如立时断了胳膊、断了腿，也好让众人放心！”
而权妃仿佛已经打定主意，她站起身，吕儿立即拿起浴巾为她擦拭，换好衣服，权妃回首一笑，“去，为我冲一碗胡桃茶来！”
所有的人都带着伤，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就下马跪倒行礼。
朱瞻基看到朱棣，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一反常态并没有小心翼翼的请安问好，而是面色沉重，仰视着朱棣，坦白说道：“孙儿心中万分感谢，皇爷爷此次出征令孙儿随行，这一行实在是受益匪浅。”
当队伍路过山东临城的时候，朱棣下诏，在此处做短暂停留。
把头深埋在他的怀里，再也不愿起身。
过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说当时是那个若微丫头提醒你，要分路出击，冲出重围给朕来报信的？”
朱棣一把将她扯在怀里，捏起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直视，这一次她没有躲闪，径直的对上自己的眼。
此处离汉王的封地青州不远，汉王朱高煦特意由青州赶来接驾。
“若是真的死了，你就将这捧土带回去，给她修个衣冠冢？”朱棣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戏谑，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他心中暗叹，好个痴情的孙儿。
朱棣不动声色，仰头望着满天星斗。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微微愣过之后，他撇下众人，疯了似地掉头就跑，不知要跑向哪儿，只是一味地被一口气顶着，飞奔而去。
朱高煦这才站起身，坐在下首。
狼子野心！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口中说出，在朱棣听来，竟然如同万马奔腾，号角冲天一般让人激|情澎湃。
“娘娘说，谢陛下厚爱！请陛下保重！”吕儿深深低垂着头，如泣如诉。
马云飞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圣驾之前。
围剿鞑靼余部的战役，以本雅失里战亡，阿鲁台坠马逃遁，其余人全军覆灭的战绩宣告明军大胜。朱棣命令停止进攻，决定胜利还师。
看来，也许她真是上天赐给瞻基的绝配。
马云也深深低下了头。
“是！”吕儿脸上漾着欣喜，步子轻盈，欢快地闪身出去。
“万岁，那些粮草，在奴才突围前，已然放火燃成灰尽。奴才知道万岁所忧，顾绝不能给他们留下半粒粮食！”
“朕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你从小好武，勇猛善战，几个皇子中最似朕，朕也是最看重你，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朕给不了你，你也不要觊觎！”说到此，朱棣目光如炬，直射向朱高煦：“这一次出征没有带上你，你觉得委屈，可是朕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