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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惊破浮尘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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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小子,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向本王炫耀你在火炮上的优势,有本事你就炸死我!”汉王大喝一声,将铁弓拉个满怀,那箭似乎随时就要插入朱瞻基的胸口。

“屁话!”朱高煦刚要答言,只见兵部尚书朱恒悄悄捅了捅他的手臂,“不要搭言,如果汉王在城头上证实他就是当今皇上,恐怕军心立即涣散!”

“皇上!”众人纷纷惊呼。炮火瞬间停息。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箭,胆小之人则闭上了眼睛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说完,他便急冲冲地奔出书房。

“是武阳侯薛禄!”朱高煦笑了,“来人!把本王的‘铁鹰喙’拿来!”

这样的温存好像也只能在他睡着之后,韦妃心中暗暗难过,自从那个侧妃李秋棠入府,汉王变了,汉王府也变了。结发|情,结发义都荡然无存,再也找不到一点儿亲情和温暖了。

“是!”身后两名亲兵抬着一张巨弓上前,朱高煦气蕴丹田不费吹灰之力便伸手将铁弓提了起来,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系在箭上,然后张弓搭箭对着城下舞动的大旗“嗖”地一下就射了出去。

“父王,刚刚两军对垒之时,为何当父王在城上看到领军之人是薛禄之后便下令将出击改为严守?”汉王长子朱瞻垣抢先问道。

“是!”城门之上数十发小炮立即严阵以待,炮口直接对准城下的将士。

不知是在谁的授意下,城下明军的神机铳炮突然朝空鸣射,声如炸雷,轰天震地。

“朕在这里,等着叔王开炮,等着叔王放箭!”

乐安城头之上,金盔宝甲在身的朱高煦登城远跳才知道瞻垣所言不虚,城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十几万大军。

朱瞻基眸如星辰,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朱高煦。

“叔王!”朱瞻基力透苍穹的声音响彻四周:“听闻叔王谋反,朕本不信,怕是奸佞小人挑拨离间才令叔王倒戈。如今朕亲往乐安就是为了让叔王安心,叔王如能罢兵,朕一定既往不咎。对叔王敬重厚待如从前一般。”

“是啊,此举万万不可!”

就在左思右想黯然神伤之际,世子朱瞻垣急匆匆地跑入室内:“母妃!”

此时她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儿的炖盅和几碟小菜,身后随侍的小太监手中也各自托着晨起梳洗漱口的清洁用具。

“是!”朱恒心知肚明,心中虽然暗暗叫苦,面上却如如不动,“如今之势,上上策是请汉王率领精兵直趋南京,攻下南京大功即可告成!”

此语一出,室内一片安静,在座众人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均是在金殿之上,朱高煦高座龙椅分封这些跟着他夺下江山的开国重臣,于是心情大好,如同在三伏天吃了老山参,精力旺盛,气血奔涌起来。

“是”!朱瞻垣紧挨着朱高煦坐在他身侧。

“父王,今儿天一亮,守城官军来报,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多了十几万大军……旌旗也换了,现在是皇上的黄龙旗,皇上……,御驾亲征了!”朱瞻垣断断续续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

可是这份笑容却让立于城头之上那些追随汉王谋反的将士们感觉到了飒飒的冷风与侵入筋骨的寒意,只觉得天地间骤然变色,阴云突然压顶,直逼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辅面色铁青,突然扬起手中的宝剑。于是仿佛幻景一般,黄龙旗下,黑色的幕布被将士们一一掀开,一水崭新锃亮的神机铳炮便赫然亮相。

而那只箭却径直刺入朱瞻基坐下的马首。

朱瞻垣笑道:“大人当的起,父王常说等以后打下了江山天下太平了,就请先生做瞻垣的太傅,好好教导瞻垣做学问。”

“嘘,轻点儿,你父王还没醒!”韦妃压低声音说道。

当自己把这番话转述给朱高煦时,朱高煦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他说:“手心手背看似相同,其实差了多少?手心是暖的,抓金抓银抓玉玺;捂手、捂脸;暖心、暖肺。可是手背呢?攥起拳头可以用手背御敌,也可以用它挡风挡雨,可是手背打了别人挡了风雨之后也知道疼,知道冷啊。然而又有谁来捂?谁来暖?”

“是,是,是!”朱恒连连点头。

朱高煦迟迟不语,他把目光投向了朱恒:“你的意思呢?”

“何事惊慌?”朱高煦腾地从圈椅内坐了起来,直视着室内的韦妃和朱瞻垣,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母妃,大事不好了,快请父王醒来吧!”朱瞻垣满头是汗,气息微喘。

夜色如墨,繁星点缀着寂静的月空,山东乐安城城墙之上,汉王朱高煦立于城头一角手搭凉棚借着身后兵士手举的火把向下观望,只见城下遍布着整齐的步兵、骑兵,此时正严阵以待,看样子应该不少于两万人,迎风飞舞的荆旗,正中正是一个“薛”字。

众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再开口。

想到此,韦妃弯下腰,轻轻捧起朱高煦的那只大手,厚实、粗糙、满是茧子,她把他的手紧紧捂在自己怀里温存着,体贴着,呵护着。

“这个垣儿,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实成性子!”汉王从案上端起茶杯深深饮了一口道:“薛禄这个人最重情义,为父晓之以情坦然相告,他自然大为感动,他是那种人敬一尺我还一丈的性子。这不已经撤退了吗?”

汉王朱高煦四仰八叉地摊在书案之后的圈椅上呼呼大睡,这样的他让元配嫡王妃韦氏看在眼中自然是唏嘘不已,外人都以为汉王是英雄盖世,虎胆天成,有谁知道他其实只是外表凶悍,这么多年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

朱恒立即作出惶恐之态:“不敢当,不敢当,怎能劳烦世子殿下为下臣倒水?”

韦妃吹灭火烛,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案上,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夫君。

众人退下之后,诺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朱高煦与朱瞻垣父子二人。朱高煦冲着朱瞻垣招了招手:“来,坐的近些,咱们父子俩说说话!”

“父王,我们真的要南下饮马长江攻打南京吗?”朱瞻垣凝望着朱高煦的眼睛问出心中所惑。

汉王府书房内,汉王朱高煦与五军都督王斌、韦达、盛坚、朱恒及长子朱瞻垣等人围座议事。

“皇上!请皇上退后,皇上对于汉王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臣等吧!”英国公张辅试图劝说朱瞻基退后。

朱高煦不由轻叹了一声,目光盯着窗外竹林边上那小小的鸽舍,如今里面空空如也,再也听不到吵人的“咕咕”的声音。

北京、天津、济南、山西等地四处有他的眼线,有他派出的忠心护军“暗影”。朱瞻基是怎么躲过这重重的包围,一点儿前兆都没有就突然出现在乐安城下的呢。

朱恒立即使了个手势:“火炮手准备!”

皇上的皇子,面对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又有谁能真的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书案上大红雕花的花烛,蜡烛已燃到根上,正中的棉芯已然倒下了,把最后的一小块蜡全部引燃了。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和汉王大婚时的情景,新房内满眼都是红通通龙凤烛,每一对花烛都有侍女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们都说,新婚之夜的龙凤烛不能灭,灭了不吉祥,那一夜满室的红烛也是燃了整整一夜。

朱瞻基不躲不藏,也不许任何人来帮。

铁箭不偏不倚正射入旗杆上,立即引起城下兵士们的一阵骚动,亲兵们看到箭尾上系着东西不敢怠慢立即送到统帅武阳侯薛禄手中,薛禄打开一看不禁神色微变,他稍加思索之后便吩咐大军后撤,在距乐安北城城门三里左右的地方安营。

朱高煦点了点头,“没错!”

“垣儿有所不知呀,为父与那武阳侯薛禄曾经在靖难之战中同生共死,一同打过大小几十场战役,他的底细为父最是清楚,这个人倒是不畏死,打仗用兵也算的上是有些谋略,只是为人重情重义,有些优柔寡断。刚刚为父给他传书,说是天黑雾重,我等若是借着地势之便利大举出城进攻,他的队伍肯定三下两下就被咱们冲散杀光。于是为父约他明日天亮之后再战!”汉王朱高煦面上是自得的神色。

……

“什么?”他此语话音未落,立即有将士出来反对。

而朱高煦也拿起了铁弓,箭矛只指朱瞻基。

“能。父皇一定能!”朱瞻垣言之凿凿,满脸毅然。

自她而下,所有的人都屏息而立,大气儿也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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