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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芝兰干脆把贝瑶小时候的衣服往贝军身上一套：“反正也没你姐水灵，穿什么不都一样么，今年就将就一下了。”
裴春丽好歹是裴川亲姑，哪怕氛围不对，她也强撑着痛说完：“小川明天夏天才成年呢，他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过，大哥，孩子叛逆了些，也不是什么罪过。他以后读大学，找工作，娶媳妇，没有家里人可怎么办呢？”
贝军哭道：“姐姐，我手痛。”
贝瑶又气又怕，还加上说不出的难过。
裴川安静站在一边，转身要走。
裴浩斌一家打包带走了很多东西，最后谁也没去叫裴川。
裴川手臂青筋鼓起，他一震，放开赵兴。人群早有人已经报了警。
贝瑶看着少年苍白冷淡的面容，突然想起那晚自己搜索到的内容，她轻轻道：“呃……刚刚我弟弟也痛，他说有个办法就不痛了。”
她心怦怦跳，窗外飞着十二月的雪，据说要快圣诞节了，每个孩子都有一份礼物。
赵兴尾随了一路，都没找到一个好些的时机，外甥女长得好，往哪里一站都惹人瞩目，心中焦急也只得耐下性子。赵芝兰这个妹妹已经不愿意再借钱给他了，他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再等的话，贝瑶就带着贝军回家了。
裴川像是打疯了，一拳又一拳，不过三拳，赵兴气若游丝。那一刀，如果不是扎穿了他掌心，就是扎在贝瑶身上。
贝瑶也是一惊，看清来人以后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舅舅。”
人群纷纷看过来，赵兴脸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你舅舅！”
然而如果裴川不回来， 有一天他发现旧家都没了，那又怎么办呢？
这一带商场新开业，是季伟家的产业，谁知道下面一阵热闹，本来图个看热闹，谁曾想裴川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手还痛，嗓音沙哑道：“没事，让一让。”
贝瑶擦了擦他嘴巴：“小孩子不能多吃，吃多了会长不高。”
赵兴却不争气，后几年都在家荒废着，钱还不上，成了一个无底洞。
贝瑶哪里能放手，她当即喊：“有人拐卖孩子！”
刘东看着裴浩斌沉默的脸色，连忙说：“春丽不懂事，小川能耐着呢，这一年不是好好的吗。”
曹莉听了恭维话心里高兴， 连忙给他们夫妻俩倒茶：“哪里哪里。”
大雪翩飞，贝瑶牵着弟弟，小脸瓷白，比冰雪雕就还要好看几分。街上行人哪怕形色匆匆，也忍不住看她几眼。
贝瑶倒是记着带弟弟买棉袄的，她力气不大，不能一直抱他，于是牵着他走。
刘东红光满面：“大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哟，这是彤彤吧，比去年长得更好看了。嫂子气色也好。”
裴家最后还是搬走了，小区又少了一户人家。
班主任说：“您既然是他父亲，这都一两年了，怎么也没出现过，家长会没来开，也没问过他情况。本来看到他是保送过来的人，我们期望挺大的，可他后面跟着班上那群富二代混天过日子，我们还管都管不住。您这家长，也没想过管。”
虽说不会再借赵兴一分钱了，可已经借出去的钱没了就是没了，总不能把人砍死吧？现在最难受的还是贝瑶外婆，毕竟赵兴是外婆唯一的亲儿子，那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了。
七年时间的拳击，他要是揍人，没人拦得住。
贝军的手用酒精消毒哭得很大声，消毒完了，贝瑶给他吹吹，他才哭着睡着了。
只是咬牙咬得死紧。
她慌得满脸通红跑了出去，他呆坐在原地，心脏炸开。
贝瑶牵着弟弟，小孩子容易饿，贝瑶看了眼自己兜里的钱，带他去贝军这辈子还没吃过的肯德基。
十一月初， 天气彻底转凉， 所有人都不得不|穿上稍微厚一点的秋装。
他咬牙，狠狠推了贝瑶一把，又抱起贝军走。贝瑶不放手，可是小孩子骨骼脆弱，她如果不放手，贝军手臂都可能被拉断。
赵芝兰觉得很对不起丈夫和儿女。
裴浩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校，他身姿依然挺拔，毕竟这年他也才四十岁，可是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贝瑶学校就在市里，她熟悉那一片地形，看了眼弟弟不伦不类的装扮，又回房间把自己存的钱拿出来：“走吧，姐姐带你买衣服。”
已经有人悄悄报警了，这一举动让赵兴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崩溃：“不许报警！”
更别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她家难念的经就是她的亲弟弟。贝瑶和贝军的舅舅，以前开车撞了人，花了很多钱把人捞出来，贝家所有积蓄都砸进去了。
贝瑶横了心要试一试，她脸颊微粉，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裴川：“你坐下来。”
一触即分。
他沉默着坐下来。
贝军拉着姐姐，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吓到了，死死不撒手：“姐姐！姐姐！”
秋天一过，冬天来得很快，小贝军年后又多了一岁，去年的旧棉袄穿不上了，也到了上学前班的年纪了。
小区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就是裴警官家要搬家了。
裴春丽悲从心来，想起一年多前孤单的少年独自守着裴浩斌，怕父亲再也醒不过来，当时没人照拂，她家这个没良心又谄媚的男人刘东也拒绝收养裴川。
横亘在他和裴川之间的，从来不是和蒋文娟离婚。还有那双断腿，午夜梦回他和蒋文娟共同的噩梦，儿子鲜血染红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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