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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拉开拉链，把手套放进了怀里。
外面一场银白的大雪，落得厚厚的压在树梢。
他们都很饿。
驰厌便懂了。
“驰厌，还想回去读书吗？”
每天姜穗上学的时候，它就探头探脑地在笼子里看。
文雷叹了口气：“那多学点，出了社会技多不压身。”
把你养胖一点，再送回去吧。真没办法，驰厌先生现在活得还不如你自在呢。
“我们班男生女生都很没意思，特别笨。每次他们找我问题，我特别不想说，但不说也不好，我都想着跳级算了。”他顿了顿，忍不住低头笑了下，“笨丫头最笨，你知道么哥，她就坐在我后面。有一次我故意微微站起身子挡住她视线，她在后面也努力坐直，憋红了脸都不知道给我说她看不见。”
驰厌挖了土洞，又用砖砌起来，驰一铭早早削好了木头签子，把瘦巴巴的斑鸠烤了。
赵家这点养猫养狗一样的饭，让他晚上有时候饿到都睡不着，家里存折的钱不能动，他们都还没有念过高中，不知道一个孩子念高中到底需要多少钱，所以想吃东西只能自己想办法。
驰厌手上不停：“没有，谢谢雷哥了。”
驰厌犹豫了下，慢慢开始动手组装。
驰厌动作顿了顿：“不回了，学校没法挣钱。”俨然不是给驰一铭的那个答案。
驰一铭显然不信：“哥，你别骗我，你怎么会自己先吃。我吃过午饭的，不饿，我们一人一半吧。”
那只病恹恹的小斑鸠幸运地活过了春天。
他说完就起身，也不看弟弟和斑鸠一眼，开始看姜雪初中的课本。
她犹豫地说：“再养养吧，还不够胖呢。”
“你讨厌姜穗？”
“爸爸，鸟儿怎么养？”
其实过年他和驰一铭相对来说好过许多，毕竟过年家家户户吃得都不错。然而到底是少年，饭桌上邓玉莲拼命给自己女儿夹肉夹菜，驰一铭和驰厌一人一碗饭，不能再多。
然而他第一次有些犹豫。
驰厌点点头，打开袋子，袋子里还剩一只不动认命的斑鸠。
像揣了这年冬天的一丝暖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驰厌很聪明，许多事情一教就会，别人学换胎，要讲好几回，驰厌呢？自己上手一揣摩就会。
他进屋以后，驰一铭连忙说：“哥，你回来了。”他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冷空气。
驰厌罕见沉默了一下，他说：“你吃，我吃过了。”
少年勤快，又好学聪明，文雷看得清楚，这种人不会一辈子没出路。
驰一铭说：“姜穗啊。”
然而后来试用两天，文雷彻底改观。
她估计驰厌就是这样捉到鸟儿的。
文雷在一旁看着驰厌修车，少年动作很熟练，文雷说：“赵家那个凶婆娘没找你要钱了吧？”
弟弟不讨厌她，他说起后桌的小姑娘时，语气明明是愉悦快乐的。
姜穗兴冲冲就找笼子去了。
姜穗想起曾经学过的课本《少年闰土》——“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
他的老板叫文雷，是个手臂上纹了老虎的健壮青年，据说年轻时捅了人坐过牢。但是文雷此人很会来事，有着那般骇人的过去，依然特别擅长与人笑眯眯和善地说话。
驰厌演算着数学题，翻了一页。
姜穗哭笑不得，她连忙把鸟儿拿回来：“我养。”
文雷问他：“会？来试试。”
羊毛手套一看就很暖和，然而这样的好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却没什么作用。他这双手不是养尊处优的手，总有活给他干，戴着这样金贵的手套不方便就算了，还容易弄脏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