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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落在他脸颊上，少年单薄的身体肌理分明，他踩着防护栏，很快从一楼爬到了二楼的位置。三楼没有防护栏，只有阳台，是可以翻进去的。
姜雪家到了，姜穗松了口气，小声对驰厌说：“谢谢你，新年快乐。”
驰厌拿过自己的衣服和伞，就要下楼离开。
驰厌在原地看她。
姜穗收起伞，蹬蹬蹬跑了。
“唉，真是笨。盛世美颜都不知道爱惜，给我就好了。”
驰厌眼珠颤了颤，别开眼睛：“进屋去吧。”
她反应不过来，也来不及呼痛，就呆呆看着他。等他捏过了，她捂住那个红印子，眼睛泛出水光。
驰厌抿了抿唇，又几步走了回来。
驰厌放慢了步子，随着她磕磕绊绊的步调走。
姜穗也是没办法，想找个人商量，她追了几步：“驰厌！”
“噢，”她轻轻软软地说，“我姐姐家的东西我不能动，我自己的只有这个，你介意披我的披风走吗？”
她裹在披风里，娇娇小小的，许久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露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谢谢你。”
这晚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姜雪说：“反正我不担心奶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偏偏瞧不起世上所有的女人。她自己经历了磨难，心肠不但没有柔软，反而变得更加冷硬，她不爱咱们，觉得我们断了姜家的香火，用她的原话说，恨不得把我们在尿桶里溺死。如果不是我们的爸爸妈妈，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这样的奶奶，我一点也不为她难过，穗穗，你难过吗？”
陈淑珺心里又烦又闷，她既不是滋味，又有些恨驰一铭，她说：“我就说这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着吧，总有人会去老师面前揭发他。”
这回驰厌离开姜穗什么也不说了，她捂住脸颊，心想未来传言果不作假，驰厌脾气真坏。这种坏脾气的人，万一还掐她怎么办？
姜穗闷声道：“不小心撞的。”
她心里一慌，大年夜这么冷啊。
反正他骨子里就坏透了，也没谁能治得了他。
吕青挽住驰一铭的手臂，亲昵地说：“放心吧，奖学金和助学金还是你的。”
姜穗明白情况不太妙，多半爸爸、大伯和大伯娘都赶去医院了，她得去和姜雪做个伴。大院儿离大伯家并不远，现在天还没黑，赶去来得及。
驰厌猛然回过头，抬手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脸，他难不成就没脾气么！
姜穗觉得对不起他：“我上次踹了你，不是故意的。”
驰厌脚步顿住，回过头，举着伞看她：“怎么了？”
年后，姜家奶奶还是挺过了这一关。姜家姐妹虽然不喜欢她，可是也为她感到高兴。
驰厌不语，楼道暖黄的光，她长长的睫毛像是要化蝶一样。
驰厌说：“不会。”
可是白月光这种东西，不是年少就刻在了骨子里么？
外面下着雪，以至于天光哪怕黯淡着，道路也分外明亮。姜穗身上的披风被吹起来，她有些尴尬，不大敢看身边的驰厌。
驰厌便默默跟在她身边。
驰厌走在风雪那一边，她披风终于没被吹得四散飞扬了。
吕青连忙松开了，脸颊上出现些许粉晕。
姜穗问：“你不高兴吗？”
驰厌冷冷看她一眼，看得姜穗抖了抖。
吕青的青梅竹马是朱峰。
他转身要走，姜穗道歉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我的气。我给你道歉。”她苦着小脸，难不成这时候驰厌还没喜欢上梁芊儿吗？
姜穗跑到三楼，敲敲门：“雪姐姐！雪姐姐！”
那个被驰一铭划破过数学书和作业本、后来关在男厕所泼冷水的朱峰。一开学吕青就恶整他，她想要折腾他太容易了，驰一铭住校，他蒸饭的盒子里常常会出现沙子，有一次还出现了虫子。
姜穗硬着头皮往楼下跑，想看驰厌还在不在。她跑下去，风雪中少年还未走多远。他背影形销骨立，穿着黑色风衣，看起来冷漠又消瘦极了。
驰一铭表面很平静，心里把她的下场想了一万遍。
“……”
驰厌跳进三楼，没一会儿他回到阳台边，淡声道：“门开了，进来吧。”
他目光冷冷凉凉，下手也颇重。
可怜又无辜。
姜雪：“你这种脸，通常来说都有一颗圣母心，就是全世界对我不好我都要爱它包容它！为她伤神为她悲春伤秋跪着尽孝。”
屋子里比外面暖得多，他身上的雪顷刻化了，打湿了里面的衣服。
过了几天，姜穗才发现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她不止是因为朱峰针对他，还因为朱峰注意到了他。
姜穗心情复杂，但是相当愉快是真的，她躲了他半年多，终于不用苦巴巴躲闪着做人了。驰一铭不管喜欢谁都没问题，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姜穗一直低着头，驰厌以为她担心她奶奶。其实这倒不是，姜穗几乎没怎么见过奶奶，那位老人执拗极了，很早以前就不喜欢姜穗的母亲，姜水生经常为了妻子和母亲吵架，那个年代的老人重男轻女，姜穗出生以后，她甚至提出过要溺死姜穗，姜水生真怕她把爱女杀了，这才搬出来住。
谁也不说话。
她很久没有见过他，目前留在记忆里最深刻是自己踹了他脸一脚，一个男人但凡被人在脸上踹一脚，心情约莫都是不美妙的，驰厌不待见自己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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