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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公眼睛微红，看着皇帝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瞬间秦有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帝王会被他吸引了。
帝王一怔，秦有才也是微愣，抬头看着面前的花丞相。
要让谁来帮她改改折子呢？这么多折子，宇文颉非得看去半夜不可。她右手还没解封，府里的人，也没谁靠谱啊……
人人都说当帝王是天下最好的事情，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用担心。然而生而为帝王，牺牲的东西更多。自己做错了事情，承受后果的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这比让他自己来承担更让人痛苦。
“……？”太监一脸不解。
“华儿。”万流芳十分担心地看着她：“如今你手伤着了，改不了折子，又惹了皇上生气，丞相的大权都没拿回来，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他对她好，她记在心里，并且必定以忠诚相报，捍卫他的王位，昌盛他的国家。
“没有。”宇文颉斩钉截铁地回答：“朕给的解释就是事实，朕此生最恨断袖，绝不会做出断袖之事，宫中更不会兴男风。”
“好姑娘。”花春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等会让丫鬟上街去给你买桂花糕吃。”
“……臣遵旨。”
万氏叹了口气，妥协了：“那我就不回花府了，免得看那些小蹄子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瞧着就心里不舒坦。”
于是宫中兴起了一阵“丑风”，妃嫔们放弃了美丽的妆容，努力把自己化得长相平庸，以求得帝王青睐，帝王也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今日在这个宫里，明日在那个宫里。
花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
花春很忧愁。
现在皇帝温和了这么多，十分好搞定，也不针对她了，大家相互理解和平共处，要伺候他也的确是个小事。
花春点头，她就当宇文颉是个闹脾气的小朋友就好了。在宫里住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去侧殿收拾了一下东西，花春便到后殿找皇帝告辞。虽然明日早朝一样得见，但不会一起吃饭一起看折子了，还是值得依依不舍一下的。
“秦公公！”有人大喊了一声，带着满身的光芒蹿了进来，瞪着一双大眼睛跳到床边，心疼地看着他道：“这也太惨了，比我上回还惨。花府里还有我没用完的药膏，要不我让人出宫给你拿点儿来？”
“爷真豁达。”更衣的时候，青袅小声道：“换个人来，指不定得对皇上心怀怨恨了。”
啥？花春一愣，转头看向宇文颉。
帝王沉默，目光静静地落在对面那空了的位置上，哑声道：“朕想吃小鱼干。”
然而，宇文颉半点没有依依不舍的意思，她刚进后殿的门，一张折子就摔在了她脚下，帝王的声音含着怒意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你也能掉到角落里忘记给朕看！”
太后说，帝王情不能外露，若给人以厚恩，以偏爱，让人抓着弱点，那要么是他宠的人死，要么是他自己落下王位，万劫不复。
“对了，臣还有一事想问。”花春道：“方才在太后面前说的话，只是臣想替陛下开脱罢了，如今臣想很认真地问一句，皇上当真有幸男宠的打算么？”
青袅梳了已婚的发髻，十分乖巧地做家务，替他整理衣裳。
“皇上。”旁边的太监冷汗直冒：“饭菜要是不合口味，就让御膳房换一桌吧？”
“妾身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青袅认真地道：“妾身毕生所求，不过是爷平安喜乐，日子过得顺心。”
“这菜是她亲手做的。”万氏十分满意地看着花春道：“有这样的好媳妇，该好好珍惜着才是。”
饭菜没有宫中的菜珍贵精致，却有浓浓的家常味儿。吃着吃着花春就在想，这样的手艺给宇文颉尝，他说不定也能喜欢。毕竟大鱼大肉吃多了，来点小清新肯定很开胃。
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宫中点了灯，很亮堂。然而他身边没有秦公公，没有花京华，只有新顶上来伺候的太监，和一桌让他没什么胃口的饭菜。
他分明不会发光，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心里的阴霾都散了不少。
帝王脸上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直接把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都遮了，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您尽管在这里住下吧。”花春笑道：“虽然被扣了俸银，但是养您还是养得起的。”
闭了闭眼，帝王把手里的药瓶子捏得死紧。
有这样的默契就够了，表面上皇帝要做什么，只要不伤到她的底线，一切好商量。
宇文颉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笑的了，好像是一直陪着自己逗自己开心的大宫女无缘无故死在冷宫枯井里的时候，又好像是想方设法逗他开心的人最后都没个好下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