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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桃看到她热泪纵横,满脸温柔喜悦的神情,心中又是感动,又暗自羞愧,禁不住脱口道:“姐姐,谢谢你。”四海人妖微微一笑,道:“好妹妹,姐姐不要你谢谢我。姐姐只要你一生一世,这一辈子都唤我作姐姐。”
她语声柔婉,充满欣喜与期待。仿佛就在这一刻,她已经听到郑小桃唤了她一辈子姐姐一般。而这一声姐姐,对她来说何其满足。就好象是她这一生一世,一直都在追寻的,最可宝贵的东西。因此当她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之时,心中不仅仅喜悦无比,更象是宛若瞬间整个世界都因这一声姐姐变换了颜色一般。
众人看着郑小桃与四海人妖的情状,一时尽都痴了。却见那四海人妖话音方落,众人眼前一花,那女子的脸庞瞬间不见,代之而出现的,却是那个英俊男子。
郑小桃与四海人妖面面相对,一眼不眨,却也无法看出他们两个人的脸孔到底是怎么转换的。她只是觉得眼前好象骤然一虚,就象是水面起了涟漪一般。而就在这涟漪之中,那女子的脸瞬间转换成了男子的脸庞。
只见那男子满脸肃容,眼中含着热泪,对郑小桃道:“妹妹,你要一生一世,一辈子都唤我作大哥。”郑小桃心情激荡,闻言郑重点头。男子见郑小桃点头,脸上灿然一笑,道:“小桃,大哥和姐姐都记得你说的话。你也要记得。千万不能忘记了。”这言语,这语声,既然象是叮咛,又象是嘱托。令在场所有听到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郑小桃强忍热泪,再次郑重点头。口中道:“大哥,姐姐。小妹一生一世,一刻也不会忘记。”
四海人妖闻言身形一振,一时间满头乱发仿佛无风自起。只见他昂首站起身形,挺直腰板,仰天大笑。那笑声爽朗至极,更豪迈无比。众人听到他的笑声,再看到他仰天大笑。只觉此时的四海人妖与先前的所见的四海人妖简直换了一个人一般。
前一个满脸悲苦,一副厌倦人世的模样。而现在在擂台上的,却又是如此雄姿英发,气宇飞扬,豪气干云。只见他一边大笑,一边朗声叫道:“今日有幸,为我小桃妹妹大战一场,何其快载!”
话音方落,却听一阵银铃般的娇声笑语接道:“哥哥,我今日里好生高兴。”原来是四海人妖中的妹妹听她哥哥大笑,喜不自禁出言附合。
四海人妖长眉一挑,乱发飞扬中星目如电,意兴飞扬之至。朗声回道:“妹妹,哥哥也是如此!”一语方出,那妹妹却不显身,只听她欣然接道:“哥哥。我突然觉得生也好,死也罢,好象都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有了小桃妹妹,真是说不出的开心。我们活了这么久,想死也死不了,要活也活不好。可是今日里的这一刻,却是从来没有的快乐。”
那男子长眉一扬,脸上神采飞扬,朗声笑道:“妹妹,你说得再对也没有了。生有何欢,死亦何苦。只有此刻,你我兄妹才算是真正地活过了一回!”
那女子又自接道:“哥哥,你说的对。而且我觉得,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有比今天更开的时候了。”那男子闻言仰天大笑道:“妹妹,你可真傻。要一辈子作甚,这一刻便已经足够。”
那女子闻言也自笑道:“哥哥,你说得真对。我可真是太傻了些。要一辈子作什么,这一刻已经足够啦。”说罢又自咯咯大笑。一男一女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开心快乐到了极点。
邓不通听得二人对话,只觉心中头剧震,暗道:要一辈子作什么,这一刻已经足够。四海人妖这话好象真的有几分道理。他还说过,生也好,死也罢,都没有这一刻重要。可见这一刻对他们来说是何其重要。
可是与之相比,我这一生是不是也有和他们同样重要的东西。若是真有,那么岂不是应了他们所说的话。活在世上生与死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了。可是我要找的那样东西是什么呢?
想到此时,邓不通突得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念及方才心中所想,禁不住冷汗直流,心中骇然道:我这却是怎么了,我刚才想的这却是什么道理?
郑小桃万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番满蕴心机的言语,竟然会让四海人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而且居然赢得他们如此的信任。听那四海人妖两人对话,他们竟然把生死都置之度外,竟然把认了自己作妹妹这件事超乎于生死之上,成了他们一生一世最为重要的一刻。
想及如此,郑小桃心中又觉羞愧,又觉感动。由不住在心中自责道:郑小桃啊,郑小桃。你的良心何在,怎么可以和他们如此玩弄心机?
然而看到台上四海人妖意气风发之状,又禁不住心头一热。心道:原来我在他们心里,竟然是这样的重要。
她心中瞬间激动已极,瞬间将各种心机算计统统丢了个干净,暗自发狠道:我不能骗你们。你们对我这样好,把我当作妹妹。我就也把你们当成哥哥,姐姐。我郑小桃发誓,这一生一世,永铭在心,永志不忘。
想到此时,她心头激荡,脱口大声唤道:“大哥,姐姐--”方才呼唤出口,热泪已经夺眶而出。然而此时此刻,除了眼中流泪,口中呼唤之外,委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四海人妖听到郑小桃呼唤,更自豪兴大发。他对着郑小桃长眉一挑,朗声叫道:“姓钟的,我莫香君已等不及为小桃妹妹一战,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钟魁至此方才如梦方醒。他眼见着四海人妖与郑小桃之间的一席变化,心中委实震骇已极。要知他原以为恶人牢中所囚恶人,原本都是十恶不赦之辈。这世间任何一人见到这些恶人身受囚禁之苦,本就该不但要深表赞同,更要拍手叫好才对。
殊不料郑小桃与四海人妖一席说话,竟然会让恶名远扬的四海人妖与之兄妹相称。简直不可索解匪夷所思之极。若说郑小桃还就罢了,或许她涉世未深,对四海人妖恶行了解不多。再加上年纪尚小,禀性天真。是以不知不觉间对之施以同情之心,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四海人妖是何等心狠手辣,冷血残忍之辈。却怎得会在一席话间,居然对郑小桃这样一个小姑娘情真意切,兄妹相称起来了呢?
眼前这一切简直是悖天逆理,荒诞离奇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因此他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只惊得目瞪口呆。在他心里,完全想不出一丝理由,一点道理来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直到四海人妖这一声断喝,才把他从惊疑之中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