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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人生几度秋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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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苏小红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把温侨的逢场作戏,当作了真情实感。

苏小红如果不爱温侨,那怎么会在温侨走投无路之时,把他收留在了苏家大院莳花馆?苏小红如果不爱温侨,又怎么会在八大胡同的姑娘们陪完温侨后,又把她们杀掉?

那可都是她的姐妹啊!

苏小红如果不爱温侨,早就把他杀了。对女人来讲,她们的最大软肋,就是爱情。

为了纵容温侨,她让姑娘们陪他,为了防止温侨回京后的消息泄露,她又把陪过温侨的姑娘们,杀了个净光。

她以为,她满足了温侨的欲望,就会得到温侨的怜惜,太天真了。

男女之间,感情的投入,如果有一方超过了另一方,那注定不会平等。

何况,用苏小红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个婊子。

这句话里,有自嘲,也有自我解脱,更有为自己杀人找的借口。婊子嘛,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然而,往往风尘女子却最重情义。

苏小红最近在读一个叫冯梦龙的人写的一本书,《喻世明言》,这本书里有一篇文章,《从名妓春风吊柳七》。

宋神宗年间,建宁府崇安县有个着名的词人柳永,他因在家排行第七,所以又被人称为柳七。

柳永二十多岁时,跟着父亲去了京城,那时节,古代青楼女子唱小曲都要请名士填词,柳永的词最受欢迎。

当时流传一首歌: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柳永仕途失意,一生蹉跎困顿,自称白衣卿相。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根据《方舆胜览》中记载:“柳永卒于襄阳,死之日,家无余财,群妓合资葬于南门外。每春日上冢,谓之吊柳七,也叫上风流冢。”

苏小红想到了柳永的风流冢,又想到了自己对温侨的感情,不免心伤。

可是,江湖儿女,岂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苏小红从床下拔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对准了温侨的头颅,就是一刀。

沾着温侨头颅内尚温的血,苏小红用自己的食指,在纸上写下了那首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正是,相忘江湖已随风,满眼忧伤只自攻。今夜引刀成一快,死生从此各西东。

三日后,六扇门座首收到了一颗人头,温侨的。

准确来说,这颗人头不是收到的,而是当六扇门座首早上醒来后,看到的。

一颗有些发臭的人头,摆在了他的桌上,即使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但是借着阳光,还是能很清晰地辨认出,这是他三弟子温侨的人头。

此事一出,整个六扇门都沸腾了,关于温侨的死因,底下人传得沸沸扬扬。但不管怎样,还是要把丧事先给办了。

六扇门的大门上挂上了白布,各处今年新贴的厅联,也都用白纸给糊上了。温侨的灵堂之上,六扇门座首亲笔给他写了一首挽联:

空嗟前事,功名富贵,坎止流行随所寓。

玉堂金马,竹篱茅舍,总是伤心青楼处。

从发现温侨的人头那天算起,到第七天,便算是温侨的头七了。这一天,六扇门请来了崇福寺的浴光老和尚,带领着寺内众僧人,来到了温侨的灵堂之上,念经、拜梁皇忏、放焰口,以追荐温侨升天。

头七一过,由于白天还有些温度,这温侨的人头就不能再摆在灵堂之上了。于是,六扇门座首,又命人把七天前大门上挂的白布扯了去,糊在厅联上的白纸撕了,灵堂也给撤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这温侨的头颅,也在撤去灵堂的那一刻,被人拿白布给包了去,喂了野狗。

六扇门,从发现温侨的人头到给他祭奠,用了七天,可是让温侨这个人从没来过,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人生几度秋凉。

“座首,在温侨的葬礼之上并未发现有何异常。”谢魁对正靠在酒池边榻上的座首说道,“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此刻座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池内的姑娘们沐浴嬉戏。他一边侧卧,一边吃着葡萄。

“座首!”谢魁在一旁提醒道。

“谢魁,你说这天是不是凉了?”座首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再过半个月,再想看姑娘们嬉戏,恐怕就得在屋内了。”

“没错,您说的是。”谢魁伸出了手掌,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座首,下雨了。”

“下雨了好啊,一场秋雨一场寒。我说谢魁,你说这个时候,如果让姑娘们给我从酒池中出来,跳一支舞,该当如何啊?”

“这,这全凭您一句话。”谢魁偷眼看了看酒池内的姑娘们,尴尬地答道。

“来,谢魁,给我撑伞。”

谢魁赶忙跑向旁边,找到了一把超大的油纸伞,撑了起来,站到了座首的榻旁。这油纸伞,正好把整个卧榻,全都覆盖在了它的伞盖之下。

秋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纸伞上,有节奏地跳动着旋律。

满脸横肉的谢魁撑着伞,立在一旁,有如天神下凡。伞下,座首慵懒地吃着葡萄,看姑娘们在酒池内沐浴嬉戏。

画面感跃然纸上。

“姑娘们,停一停!停一停!”座首拍了拍手,对酒池中的姑娘们喊道,“都停下来,全部出来,起身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