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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带头大哥是谁也是你问的吗?”拿刀架着杨鹤脖子的夜行人,声调里带着鄙视说道,“你用你那猪脑子也不想想,如果我们能告诉你带头大哥是谁,还至于蒙上脸吗?”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而且滴水不漏。
“那让我猜猜如何?可是白水王二?”杨鹤心一横,试探问道。
一听此话,三个夜行人全都愣在了原地。许是因为提到了白水王二的名字,三个夜行人,有了变化,那把架在杨鹤脖子上的刀,也松开了许多。
杨鹤见有门儿,猜测地说道:“既然是白水王二的人,那就是一家人了。我家仆人杨大,前些日子曾见过你们带头大哥,你们带头大哥不会言而无信吧?”
这个肥头大耳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见我们带头大哥?我们带头大哥,近一个月都和我们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我们都没见到过他的仆人杨大,他的仆人杨大又是在哪见的我们带头大哥?
说来话长,那日白水王二和高迎祥比武丢了左臂之后,趁着大家不备,施展轻功功夫逃出了榆林镇老营。
为了害怕高迎祥和王嘉胤派人追杀,他在逃出榆林镇之前,抢夺了一匹快马,靠着他那单臂,一路南下,避开了安塞、洛川一线,走米脂、绥德、延川,沿着黄河,昼伏夜出。绕回了白水老家。
人在最失意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到家乡。
拨开面纱回望故乡,只见潮湿的月亮?no!白水王二才不玩民谣,更不会像赵雷的《程艾影》里边歌词唱得那样文艺。
他不是文艺男青年,他要卷土重来!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白水王二,一泼皮无赖出身,泼皮无赖出身的人,有一最大特点,说好听点,叫不在乎成败,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要脸。
西楚霸王就是太要脸了,才乌江自刎,否则,有几分刘邦的赖皮,没准真能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白水王二回到白水之后,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很迅速地又召集了十几个泼皮。不过这次,白水王二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卷土重来没问题,但可以不必像原来那样,搞得那么大。
队伍大,也是图财图色,队伍小,也是图财图色。队伍大,养得人多,队伍小,养得人少,里外里,财色到手都一样,差逑不多。
既然差逑不多,干什么非要拉出一个大队伍来?十几个人,一样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十几个人好啊,目标小,官府不在意,干起坏事来也更机动灵活。
不过,陕西是不能待了,再在陕西混,就凭他这十几个人,万一王嘉胤和高迎祥找上了门儿,还真抵挡不住。可是,白水王二又不想这么就走了,他还要参加端阳的华山论剑呢!到时候倭人的仇,王嘉胤和高迎祥的仇,就都能报了。
华山论剑,天下英雄面前,定要把那倭人、王嘉胤和高迎祥,杀个干干净净。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白水王二在杀他个干干净净之前,还是得小心为妙,所以他决定,带着这十几个人先渡黄河,在山西劫掠一阵,避避风头之后,再回陕西,参加华山论剑。
平生未有入绿林之志而入绿林,平生不敢有遇公明之愿而遇公明。
江湖之事,身不由己。
白水王二的名字,虽然被岳和声在上报朝廷的流贼名单里,给抹了去,但是在陕西、山西、河南交界之处,江湖之中,却是名声响得很。
白水王二,不就是个名字吗?不,不止是个名字,也是个金字招牌。
江湖纵横,谁有了金字招牌,谁就有了话语权,尤其是一些松散零碎的小江湖组织,更是如此。扯虎皮拉大旗嘛!
以“白水王二”为首的各种江湖组织,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了起来。
杨鹤的仆人杨大,找的打行的这帮青手,正是这些以“白水王二”为首的组织之一。
然而,注意,然而,别看这个以“白水王二”为首的组织,他们的首领不是白水王二,但是,他们已经决定好了,要投靠白水王二了。
白水王二,也知道江湖上以他的名义做事的组织不少,所以出于对自己名声的考虑,他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江湖组织存在的。
白水王二这种恶人也在意自己的名声?
当然了,别看白水王二是恶人,他也在意自己的名声。恶人怎么了?是他白水王二做的恶事,他认,不是他做的恶事,凭什么也算在他的头上?就算是坨屎,也不能随便把不是自己的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吧?
白水王二,只修书一封,就拿下了这个杨大找的,以“白水王二”为首的组织。
假招牌被真招牌给收编了,假李鬼成了真李逵。
就是这么两天的事,在杨大找“白水王二”之后。
正好,从陕西来到山西,白水王二不仅能够暂避风头,而且还有了固定落脚的地方。真是一举两得!跑路的老大,他也是老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白水王二听到“白水王二”说,有这么一单杨鹤的买卖后,真是欣喜若狂。
白水王二是什么人?岂是跟人谈买卖的?要抢就真抢,玩什么真抢假抢的,只要抢到了,就是自己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公平交易?
盗亦有道,在白水王二这不存在,况且,如今有好多打行的青手都不守规矩了,“白水王二”你还守规矩,可不可笑?杀了!
杀了?
对,杀了。
而且,白水王二不只是杀了“白水王二”一个人,而是把他们十来个人,一个都不剩,全给杀了。
守规矩的人,不能留。
那些“白水王二”的人,只能给“白水王二”陪葬。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人同情弱者。
白水王二,虽然从“白水王二”那里得到了杨鹤这单买卖的消息,但是为了怕走漏风声,便没有把最初“白水王二”的计划透露给他的手下。
所以,杨鹤客房内的夜行人才会发出“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夜要来”的疑问。
三个夜行人,跟着白水王二从陕西到山西,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抢了几家了,还头一次见到和劫匪聊得这么热络的受害者呢!
“要不要找二爷核实一下?”其中一个夜行人向另一个夜行人问道。
“要核实,你去核实,我可不去!此刻二爷正逍遥快活呢,我可不触那个霉头!”
“我去就我去!”问话的夜行人想了想,说道,“六个女人,二爷也真够心大的了!我们这不是逛青楼妓馆,我们是在打劫呢!”
一点也不严肃。
这两个夜行人一来一回地在这说话,这是把杨鹤和银杏当空气了吗?都是成年人,杨鹤和银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言以蔽之,被绿了。
杨鹤心中是咬牙切齿啊,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就算被打碎了牙,也得活血吞。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心字头上一把刀,此时不忍,又能怎么样?
相比于杨鹤,银杏倒是觉得无所谓。她们这种女人,反正都是陪男人睡,陪谁不是陪?大不了出了事,在原主面前撒个娇,哭两通鼻子,让原主觉得她们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就行了。
有些事,不是女人想不开,反而是男人想不开。
等待,漫长的等待,只要白水王二一来,跟他对质一番,就全清楚了。
杨鹤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