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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乐门,三楼雅阁内。
罗霓裳看完手中记录的诸多事件,整个人呆滞了许久,眼巴巴看向青瑶,近乎哀求道:“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青瑶见她情绪逐渐激动,出言安抚道:“你现如今怀有身孕,情绪不宜激动,先平复下来,咱们好好说。”
罗霓裳深深吸了口气,待稍稍平复一下,急忙追问道:“这些事情你从何处得知?”
青瑶并未隐瞒,直言道:“上次寻你过来商议之后,我便派人暗中调查,梁王在外养了不少女人,其中更是涉及官员爱妾。”
自古便有官员向上峰献妾之事,并不稀奇。
她派人暗中调查,收集到的信息皆是探子亲眼所见,却并不能当做实际证据。
当然,青瑶需要的也并非实证,只是将所查之事告诉罗霓裳,以此让罗霓裳明白梁王的所作所为。
至于罗霓裳会不会相信?
从她怀有身孕,再到梁王接连纳妾,本就已经说明了许多,只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时候拿到台面上说,无非是想让其不要再逃避。
青瑶见罗霓裳陷入呆滞,想了想,继续说道:“据我推测,当初梁王之所以会娶你为妻,一部分是因为猎奇,另一部分原因想来也不单纯。”
罗霓裳呐呐询问道:“什么意思?”
青瑶轻叹道:“圣上登基之后,后宫已多年无所出,这种情况不太像是隐疾,很有可能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导致不育,梁王或许也曾被波及。”
京城人尽皆知,梁王是位“花王爷”,纵横欢场多年,暗中更是不知与多少良家女子有染。
多年以来,从未听说梁王有过私生子。
欢场女子自是不必多说,那些良家一个两个,难道都心甘情愿避子,不会生出野心吗?
青瑶大胆猜测道:“梁王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许了为了避嫌,不敢与朝廷官员联姻,正巧你的出现,令梁王眼前一亮,于是便动了念头。”
身为大周朝辈分最高的王爷之一,梁王本无需顾忌太多,奈何他的年纪实在太过年轻。
年轻意味着什么?
年轻意味着拥有许多时间,正常情况下,梁王拥有的时间足以把很多人熬走。
梁王乃是先帝嫡亲手足,当今圣上的皇叔,几位皇子的叔祖,年纪却只比最大的纯王大几岁。
有这样一位长辈在,很难说不会引起圣上的忌惮。
从表面上看,梁王不仅是宗正寺卿,更是得圣上信任,执掌海运司。
可若是换个角度去看,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委以重任,以期梁王犯下大错,从而抓住把柄?
届时如何处置梁王,全由圣上做主,文武百官与皇室宗亲也不好出面求情。
然而梁王也不是个傻子,先是常年流连欢场,自污名声,而后更是迎娶平民之女作王妃,以此向圣上表明态度。
好似在对圣上说:大侄子,你叔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想着搞我了。
可惜,圣上在梁王成婚之后,依旧将其抬上海运司主官之位。
父子之间尚有猜忌,更何况叔侄之间。
于是乎,梁王干脆想着犯个不大不小的错,既能把烫手的海运司给丢出去,又不至于落个被贬离京的下场。
之后便有了梁王拉上魏秉文,以及地方官员,共同利用官船夹私之事。
以上所有皆是出于青瑶个人猜测,没有掌握真凭实据,也并非是出于阴谋论,而是基于皇位斗争的残酷性,做出的合理推断。
罗霓裳不在乎海运司之事,她只在乎一点。
“你是说,梁王娶我是早有预谋,而并非是因为真的爱我?”
“罗大小姐,你在江南道闯下偌大的名声是假的吗?似你们这般欢场浪荡子,何来的真爱?”
顿了顿,青瑶紧跟着说道:“更何况,你嫁给梁王难道是因为真爱?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何必伤心。”
豆大的泪滴从眼眶滴落,罗霓裳以绸绢擦拭,自嘲一笑,道:“我还以为自己手段了得,成功捕获他的心。”
青瑶轻叹道:“公子曾说过,最优秀的猎手,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我初闻时不太明白,此刻却多了几分体会。”
一个常年流连京城青楼欢场,另一个逛遍江南道几乎所有的南风馆,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只能说,两人之间是棋逢对手,梁王技高一筹。
罗霓裳收拾好心情,询问道:“这事是江景辰让你告诉我的?他想要我做什么?”
青瑶含笑道:“公子可不会在意这些琐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让人去查,只为了让你能够清醒一些。”
罗霓裳不悦道:“我又如何不清醒了?”
青瑶淡淡道:“上次公子要你做出选择,时至今日你依旧没给出明确答复,难道不是被王府繁华迷住了双眼?”
罗霓裳脸色忽变,沉声喝问道:“所以这就是给我的警告吗?别说什么为我好,若真为我好,就不该这么做。”
青瑶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慢悠悠道:“公子很忙,自然不能再为些许小事操劳,我并非是在警告你,而是对你善意的提醒。”
罗霓裳怒容未消,冷笑道:“这也能算善意?你在提醒我什么?”
青瑶不紧不慢开口道:“梁王娶你时,你是梁王妃,梁王若休了你,到时你又是个什么?”
罗霓裳闻言,猛地起身,大喝道:“你在放屁,他不会,也绝不可能休了我。”
青瑶抬手示意道:“别激动,得顾着你肚子里的孩儿。”
罗霓裳顿时惊觉过来,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欢喜,着急道:“对对对,我肚子里怀有孩子,他不可能休了我。”
“我不信,你是在危言耸听,是在吓唬我他绝对不会休妻,不可能会休妻”
似梦魇般,嘴里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时而异常坚定,时而惊慌失措、脸上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神情。
青瑶听得不耐烦,直言道:“本就不是一场纯粹的婚姻,既已证明梁王能够孕育子嗣,圣上又将其架上火堆,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你猜梁王会不会开始嫌弃你的出身呢?”
罗霓裳心头剧烈跳动,感到一阵强烈的慌张与不安,正欲开口争辩。
青瑶不等对方回答,继续说道:“公子曾言,夫妻间大多都逃不脱七年之痒,依着我看,七年太久,你与梁王能否过完今年都难说。”